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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升月浮,晨霜晚露,莫不隐含天地至理,所谓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以人为师,又怎及以天地自然为师?
这世上强者很多,但能师法天地自然,明己悟道的人才能算的上是真正的强者,所以柳白是强者,大师兄李慢慢是强者,叶苏是强者,而夏侯和唐却还不能算是强者。
至少姜明是如此认为的。
天弃山脚下,两代魔宗强者在正面对决,正如姜明所说,如今已是极为罕见,也很有观摩学习的价值,但有对决就有输赢,可在今天,输得人得死,赢得人才能生。
在场观摩的诸人都能看出夏侯已渐落入下风,而在大师兄或者姜明眼中,继续下去,夏侯迟早得败亡于魔宗行走唐之手,虽然唐最后肯定也会重伤。
挨了唐无数记重拳的夏侯也清楚,所以他看着对面的皮袍男子唐,笑着说道:“如今的你确实很强,也大大超过了我的预计,可你是魔宗余孽,我是道门客卿,帝国大将,朗朗乾坤之中,煌煌昊天之下,无论我伤的再重,你都没有办法当场击杀我。”
这话语里的意思很明显,而早被姜明提醒过得唐也知晓,所以他当即转身望向众人中的那名棉袍书生,认真问道:“大先生何以指教?”
大师兄李慢慢看了眼姜明后,摇了摇头老实的说道:“你们的事情和我书院无关,我只是奉老师之命,顺路来荒原接小师弟回长安。”
老实人不见得一定说老实话,因为来荒原接宁缺怎么看也不像是顺路,可对唐而言,只要书院大先生不阻拦他杀夏侯,其他的就和他无关。
唐当即点头致意,只是宁缺见此,便急忙对着大师兄认真的说道:“大师兄,待会夏侯若抵挡不住,可能帮我拦下唐。”
听着这话,似有若悟的大师兄笑着说:“小师弟,你想要救夏侯?”
宁缺没有马上回答,他蹙着眉头,死死盯着衣衫破碎,铠甲已经有些凹陷的夏侯,认真道:“夏侯的命,只能是我的!”
“我知道了。”说完这句话,大师兄便把目光转向一旁静默而立的姜明,“先生,您怎么看?”
这是在询问,李慢慢清楚,姜明若出手阻拦,那夏侯则必将死于唐之手,即使是有那个人在。
姜明看着前方的雪峰,缓缓说道:“十四年前,道佛魔三宗天下行走齐聚荒原,他们看着树下的蚁群,并于黑夜将至之时,看着那道黑线,不敢跨越一步,那个时候的他很自信,很骄傲;可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道黑线的那头一直坐着一个人,至此他骄傲不在,自信已失。”
“多年后,历经俗世繁华世外霜露的他成功看淡看透了很多事情,于是他找回了自信,然而当年的骄傲与青春却不在了。”
“是以,这十四年来,他一直有个遗憾,就是未能向线那边的那个人请教。”
听着这些话,宁缺虽然听的有些云里雾里,但大概意思他知道,无非就是当年有个天下行走被大师兄打击到了,所以这些年心里颇为不忿,于是现在想找回场子。
只是那个人是谁呢?是道门行走还是佛门行走呢?心中猜测不断的宁缺转头看向大师兄李慢慢。
话语至此,李慢慢哪能不明白真正的意思,他抬头看着那座雪峰,笑了笑,说:“原来如此!”
聪明人不需要过多言语,而姜明,李慢慢与宁缺三人之间的对话更是堂而皇之,如此也自然而然的传入唐与夏侯的耳畔。
对此,唐蹙起眉头,夏侯则看着唐微讽说道:“我说过,无论我伤的再重,你今日也没有办法杀掉我。”
只能重伤夏侯,这样的结局其实唐早有所料,不过反过来看,即使今日夏侯不能死于他手,他日也必定会死于书院宁缺之手,这点他坚信,所以对于迟早要死的夏侯,唐心里并没有太大的失落感。
唐看着有些得意的夏侯,漠然的说道:“就算我今日不能当场杀你,但我至少知道当年明宗最强大的男人如今已变成了一个胆小如鼠,只敢藏在盔甲里的老废王八,而且像你这等仇家遍地之人,即便能逃得了今日,你又能逃得了明日吗?”
夏侯平淡的说:“想杀我的人很多,但至今无人成功。”
看着夏侯,眉光如刀的唐冷淡的说道:“那我今日就把你打成半死,给那些想要杀你的人创造个良机。”
语罢,唐看着夏侯身上的盔甲,忽然伸手至身畔空中,握住了一把血色弯刀。
刀是唐小棠递的,而这把刀夏侯也十分熟悉,在看到这把刀的那一刻,夏侯脑中自然浮现了当年的很多画面,只是他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唐就以恐怖的速度持刀劈砍而去。
两代魔宗强者再次交手,只是此次声势虽不似之前的那般恐怖,但却更加凶险,修炼了先天罡气外加姜明亲传刀法的唐,只是一击,便破了夏侯的明光铠,直接在他的肩膀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刀口。
鲜血横流,渗透而出,看着那道伤痕,宁缺有些欣喜,只要能亲手杀死夏侯,他可不会在意是全盛的夏侯还是半死的夏侯,只是当他期盼唐再次挥刀建功之时,一柄木质道剑破空而至,嗤的一声狠狠落在夏侯与唐的中间的那块坚实地面。
无柄剑尾轻轻颤抖摆动,发出一阵低沉的嗡嗡轻鸣,然后,一道极其孤独萧索的气息说些那木剑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