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娅没有讲话,她在考虑不动用子弹的情况下,以自己的这副身体状况,能否击杀掉这三个人。
许诺说得对,子弹珍贵,而且打光了没法补充,能不用最好不用。
“妈的,给脸不要?”光头汉子以为徐娅在看不起自己,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怒瞪着眼睛,登时就拎起腰间别着的那把砍刀:“是不是得见见血?”
“不用动手。”许诺的声音很低,除了徐娅没人听到:“掏枪,拿出子弹给他开眼。”
徐娅瞬间会意。
没错,此刻根本不需要动手,只要震慑住这些家伙就够了。
她熟练无比的卸下弹夹,然后拿出一颗橙黄色子弹,动作干净利落。
光头一下子呆住了,说真的,他其实没见过真枪,更没见过子弹。
但是,这熟练的手法让他不太敢信这枪是假的。
于是他扭头看向两个长毛的兄弟,努嘴示意。
两个长毛兄弟反应很快,齐齐的退了一步。
“青哥,我,我指甲疼。”
“我鞋扭了。”
青哥脸色一黑,低声骂了一句废物,然后朝着徐娅冷笑道:“你拿个呲水枪吓唬谁呢?真当老子是吓大的?”
徐娅把子弹装了回去,双手平稳握住,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青哥,手指也搭在了扳机上。
虽然没有拨动保险柄,但是已经足够了。
青哥见状吓了一跳,一摆手,忙道:“别动手!那个,见面就是朋友了,看在朋友的面子上,这事儿算了,你不上二楼干扰我们,楼下你随意发挥,怎么样?”
徐娅没有说话,只是收起了枪。
青哥见状连忙一招手,带着两个长毛灰溜溜的上了楼。
大厅里一下安静了,所有人都畏惧的看着徐娅。
不同于末日初始,现在已经过去快一周了,存活下来的人都知道一个道理,一旦失去了法律的保护,那么就是谁有武器,谁就有话语权。
在这间小屋子里,楼上的几个混混拥有着砍刀和铁棍,所以他们就是绝对的支配者,没有人敢不服从,不然面对的就是死亡。
而此刻,这个女人居然有热武器,这表明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取得这些人的性命。
所以,厅子里一下子都安静的看着她。
徐娅没有理睬人群的情绪,而是仔细的观察了一圈。
两名头发斑白老人和一名女青年坐在东侧角落,一个青年在门口,还有一家三口在西侧,这七个人的状态都很差,看样子在这里有一阵子了。
“我没有恶意,也不会在这里久留。”徐娅确认这些人没有危险后,释放了和平的信号。
听到她说完这句话后,其他人明显松了一大口气。
旋即,徐娅的目光落在一个小女孩儿身上,她只有七、八岁,脸蛋被划破了一道口子,刚结痂,她的眼窝发青,面色蜡黄蜡黄的,嘴唇白的厉害。
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着畏惧。
徐娅皱了皱眉,扔过去了一个面包,然后径直找到了一个角落坐了下去,小心的把许诺放在一旁。
这让屋子里的其他人都觉得很奇怪,这女人怕不是个妖怪,还背着一个骷髅......
徐娅顾不得那么多了,她现在是实在是需要休息,身体经过缺水和饥饿,本来已经是在崩溃的边缘了,现在又背负着许诺走了那么久,恐怕随时都会有死亡的危险。
就在此刻,她注意到一件事,那个孩子还没有拿过面包的时候,那一家三口中的眼镜男人立刻给抢了过去。
她冷哼了一声,手按在了枪上,和孩子抢食,这种人禽兽不如。
“别急。”许诺的声音非常低,只有徐娅能听见。
那名男人只是打开面包袋子,撕下了拇指大小,尝了一下后,确认能够食用,立刻感激的看了一眼徐娅。
“谢谢您。”
小女孩儿也怯生生的道谢,眼睛却滴溜溜的盯着面包。
徐娅没讲话,她戴着面具,屋子里的人不确定她是否已经睡着了着。
紧接着,那男人把剩余的部分掰成两块,其中大的递给了小女孩,小的递给了他的妻子,没给自己留一点。
徐娅闭上了眼睛,手也从枪套上移了开。
年轻人吞了吞口水,但是在不好意思和女人小孩分食物,最后又默默地蹲坐在了门口,听着门外的声音。
徐娅的心思很乱,她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逃是一定的,现在这么乱,躲进d市里集团的人不那么容易找到的。
然后呢?是要带着许诺去找医生么?
可是且不说这种时候能不能找到医生,就算找到了,医生有能力去救一个骷髅么?
而且,她现在的情况也越来越糟糕了,五脏六腑全部都在疼痛着,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丝响动。
她猛得睁眼,迅速无比的掏出了手枪,对准了响动的地方。
“小姑娘,我没有恶意,你这手上伤口好像化脓了,得处理一下。”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双手举起,左手上还有一个小瓶子,他站得离徐娅老远:“我这儿有稀释了的乙醇,和你换点水,你看怎么样?”
这老人年过花甲,穿着一身脏了的白色大褂,方脸,戴着一个黑宽边眼镜,模样看起来很慈和,只不过因为灰尘,现在显得他很狼狈。
徐娅眼神瞟了一下,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掌下方破了,大约是在黑屋子里的时候,握拳太用力,导致指甲陷入。
“把东西放在那里就可以了。”徐娅谨慎的拿着枪。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把一小瓶乙醇放在地上,然后慢慢的退回了自己的角落,坐了下去。
那个角落坐着三人,两个老者,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学生。
“导师,她手里有枪,怎么可能和你换,抢你也是没办法的。”和老者坐在一边的女孩儿面色不善,但又不敢看向徐娅,只是低声嘀咕着。
“奚鱼,现在是大难当头的时候,一瓶酒精而已,当是互相帮助吧。”老人噘着嘴,一只手掌撑地,挪了一个舒服位置。
“你就是嘴硬,李教授,你说说......”女孩儿忿忿不平的看向另一名老者,只不过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因为一瓶矿泉水,稳稳的滚到了她的脚下。
李教授感激的看了一眼徐娅,然后又笑着看了看沈奚鱼:“你瞧,你的陈平安大导师换来的水到了。”
沈奚鱼捡了起来,小心的抱在怀里。
陈平安哈哈一笑,然像是个老小孩一样,脸一扭,颇为自得。
另一个角落的徐娅也消毒完毕了,手上的伤口火辣辣的。
她仅仅是用酒精冲洗了一下,并没有进行包扎处理,因为伤口在手部包扎会让她用枪变得不流畅。
“小姑娘,你这手不是小事,你不要觉得冲一下就没问题了,而且酒精是杀不掉破伤风梭菌的,最好是找个医院打一针。”陈平安看着徐娅只是冲了一下,连忙道。
徐娅有些不烦躁,她一直在头疼救治许诺的问题,这个老人家一直喋喋不休,实在——,她忽然看了看陈平安的白色大褂。
“你站起来。”
陈平安不明所以,慢慢站了起来。
“你是医生?”
“嗯,类似——差不多吧。”
“能治病么?”
“哼。”陈平安一背手,下巴抬了起来:“老朽钻研方向虽说被划分为工学,但是和医学是殊途同归、渊源颇深,故而老朽在医理方面也是颇有建树的,比起那些个‘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也不差太多了。”
沈奚鱼捂住了眼睛,她的导师又开始吹牛了,他们的专业是生物医学,和治病的医学类,压根就是两码事。
不过徐娅不知道,她眼前一亮,立刻道:“请您过来!”
陈平安颇有些拿架子的意思,迈着正步慢慢走了过来,弯腰道:“这位患者,你伸伸手,我看看伤口。”
徐娅摇头,指了指许诺:“不是我,是他。”
“对对对,请您‘肉’我。”许诺头骨一扭,张了张嘴就算是笑了。
陈平安脸色登时白了,愣了足足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