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晚风吹拂而过,刮在窗上,传来类似于磨牙的声响。
偌大的病院不知何时已然被庞大的阴气覆盖,犹如轻微蠕动的胎体,如果有道家子弟经过,恐怕不会相信这般阴森的鬼气会是由恶鬼造成。
——十年冤魂,百年恶鬼。
凌锋这句话所指的,正是鬼魂的等级,暂且不提其余邪物的类别,就以鬼魂来论,单单一头恶鬼,就足以让一个村落彻底沦陷。
但能够形成覆盖病院这般庞大的鬼气,恐怕就连厉鬼也做不到,凌锋心里虽然判断其中有太阴邪气缭绕的因素,但比起一只恶鬼作祟有这般手段,他更相信是谁在背后推动这一切的发生。
一路风平浪静地经过了走廊,凌锋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间位于尽头不起眼的病房,与先前经过的病房不同,这间病房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犹如冥冥中有一张大嘴张开,仿佛随时要将凌锋吞噬一样。
白色的房门渗满了鲜血,满地都是血红血红的液体,散发着一股怨毒到了极点的情绪,看来凌锋的到访,已经让里面的恶鬼彻底暴走。
何雯雯,房门上这三字显得触目惊心。
凌锋并没有告诉冯刑队这恶鬼正是何雯雯,想来这在他心中一个悲惨的女孩居然就是幕后凶手,怕是谁都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从冯刑队口述这个女孩的时候,凌锋已经感觉到不对劲,按理来说,东门广场的邪灵不可能会手下留情,所以真相恐怕只有一个,那就这个女孩已经死去,只是被某样邪物附身,继续祸害人间罢了。
按照凌锋的判断,这个何雯雯应该跟东门邪灵有直接联系,但来了这里,他才发觉了线索中一个关键点的不对——东门广场离精神病院位置极远,要想控制尸体躯壳,根本犯不着这般掩人耳目。
很明显,这是两起不同的案件。凌锋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他才刚来云海第一天,还没安安稳稳睡个觉,就先是被阴灵挑衅,后被恶鬼引来这里……不得不说,这云海市,邪门得很!
思绪至此,凌锋冷哼一声,抬脚就踢,直接把那房门踹飞进房间内,里面阴森的鬼气更是像喷泉般涌了出来。
换做是一些捉鬼道士恐怕都会丢几张法符进去驱散鬼气,顺便震慑一下恶鬼,倒是凌锋嘴角掀起一丝弧度,大大咧咧直径走了进去,也不管地上的鲜血有多脏,抬起手中的摄魂枪就指着里面床上的女鬼。
这女鬼背对着他,长发飘飘,一身白衣修身,倒是惊艳得很,但仔细去看,她手上的指甲竟然呈现出血红色,连同手背的皮肤都是隐约看到一条条黑色的经脉在跳动。
凌锋余光撇了一眼墙角站立不动的二爷,嘴角一抽,差点笑出声来——只见马二爷双眼紧闭,根本不知自己身在何处,鼻里一阵牛叫般的鼻音,这咕噜声也就“何雯雯”受得了,换成冯刑队早就一大耳光甩过去……
见二爷平安无事,凌锋打了个哈欠,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何雯雯,冷然道:“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何雯雯本来沉默不已,一听凌锋的话顿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上半身一动不动,整个头猛地一百八十度扭了过来,一双血珠子般的眼睛盯着凌锋,幽幽地问道:“你不该插手这里的事。”
“放你娘的屁!”凌锋的气质再次变得狂妄自傲,整个人暴躁不已,摄魂枪逼近了几分,怒喝道:“老子是摆渡人,这世界一切邪魅的事都归我管,你以为这云海背后的怪物能保得了你?做梦!”
“它不会放过你的。”何雯雯摆出一张阴笑的表情。
砰——
蓦然间,只见凌锋不屑一笑,手中摄魂枪猛然轰鸣,里面一枚刻满符号的子弹瞬间掠夺而出,带着滚滚佛光直中何雯雯的后背,竟然将她整个人轰到了墙上。
冷冷地盯着那滑落到地上的女鬼,凌锋将还冒着硝烟的摄魂枪托到肩上,冷漠地问道:“放过我?你觉得到时候是谁放过谁?”
“吼!”何雯雯浑身关节一阵劈哩叭啦的响声,以极不规律的姿势站起,双手平举,扑向凌锋,愤怒道:“我杀了你!”
砰——
凌锋二话不说又是一枪,摄魂弹的威力何其可怕,连同房间里被灵压过高幻化出的结界都震得扭曲,直接把迷了魂的二爷给吓醒了。
“这是哪?”二爷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嘀咕了一声,正打算继续闭眼睡觉,突然看到脚下躺着一颗长发飘飘的人头,顿时一个激灵跳起,鬼叫道:“哎呦卧槽,这是谁?”
原来何雯雯被凌锋命中第一枪时就已经是强弓之末,此刻再受摄魂枪一击,整具躯壳直接便被一分为二,那滚圆的脑袋更是脱落滚到了二爷脚边。
“再受一枪,你必定魂飞魄散。”凌锋没回答二爷的话,目光冷漠地俯视着那颗头颅,说道:“这云海幕后到底是谁在作祟,回答我的问题,我允许你入生死簿应劫轮回。”
“生死簿?”何雯雯的头颅缓缓摆正,冷幽幽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摇晃不定,嘴角一裂,冷笑道:“谁告诉你我要入轮回?我早晚都将永生的!而你,迟早都会成为它的祭品!”
话音一落,这头颅的嘴巴极其夸张地张开,两腮直接撕裂,鲜血迸溅,上下颚的肉块化作两片薄布一般,看得二爷冷汗直冒,而且那头颅迅速一转,一双眼珠子恶狠狠地盯向他,犹如跳蚤般弹射而来。
“卧槽……”仔细去看,竟然是判官笔木,
就在那头颅即将咬中二爷脖子的时候,凌锋眼眸一锐,左手衣袖迅速射出一抹阴影,快得宛如一道黑色闪电,直接洞穿脑门!
“啊!!!摆渡人,你……”
那恶鬼惨烈地吼叫一声,还来不及把话说完,整个头颅以及远处趴坐在墙壁旁的躯壳竟化作一缕幽光,极其扭曲地吸进了先前凌锋抛出的那抹阴影中。
二爷浑身颤抖个不停,身体僵硬地看着深入墙壁三寸的那阴影之物,只见上面刻着一鬼脸,居然是块精致的小木条,连忙咽了口唾沫,紧张地问道:“那鬼魂呢?还有……这是什么?”
凌锋走前两步将笔木取下,解释道:“这叫判官笔木。”
二爷似懂非懂,摸了摸脑袋,问道:“刚才那鬼魂说什么永生来着?”
“永生?”凌锋嘴角微翘,抛了拋判官笔木,轻笑道:
——“入我生死簿,便知此命终,谈何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