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红裙飘飘，将妖王纤细的身姿衬托得如仙如画，雾鬢风鬟，她玉手一抬，轻轻一弹，一道妖光化作光束，过地生烟，将凌锋整个掀翻。

“莲心在哪，你就到哪里去找她。”妖王轻启玉齿，带着一丝笑意，目光却很冷然。

凌锋缓缓站起，手里带了一片红莲叶，正是那道光束包裹着的，此刻落在他手里，布满妖气。

“如果我回来，他们都不在了，你知道下场吗？”凌锋森然道。

妖王抿嘴嫣笑，淡淡道：“那你可要快点，这大阵会磨灭生机。”

“咻——”

顷刻间，八斗龙渊剑迸射而出，落在焰花大阵边缘，凌锋连变手印，耗费大量灵焱，在大阵外布下一道禁锢，以剑为阵心，剑裂人亡。

“他们若死，剑裂，你永远也见不到莲心。”凌锋深深地看了妖王一眼。

妖王微微点头，笑意很浓。

下一刻，灵焱滂湃散开，化作一片火海，将凌锋笼罩在内，熊熊烈火升腾，蔓延到他身上，将摆渡神衣烧得通火。

他实力大减，想要回去阴司，必须使用烛龙灯，但法器不在身边，只能使用最极端的方法——焚身。

阴阳两界，想要来往，三盏天灯必须转化为魂灯，正常生灵死后，天灯化魂，便拥有进入阴司的资格。但凌锋不同，人身依在，天灯不灭，只能用灵焱将自身扭转成一种形态，一念破入地狱。

浑身鲜血，被烈火烧得蒸腾，皮开肉烂，这滋味确实不好受，这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火焰，仅一灼烧，连灵魂都有被撕开的错觉。

“九阴聚灵，冥河翻涌。”

凌锋面无表情，宛若身体不属于自己，丝毫感觉不到痛，一挥袖，火光冲天，他静静道：“彼岸摆渡，半步黄泉。”

下一秒，火海熄灭，留下一地焦地，人影却已无踪。

“这家伙……还是尽早除掉为妙。”妖王眼眸一凝，被凌锋这种进入阴司的方法震惊，缓缓转过身，看向幻莲大阵那边的幻灵们，冷幽幽道：“接下来，该你们了。”

这一句话，让无数妖灵，毛骨悚然。

……

……

脚踏黄泉路，四周寂静，凌锋抬眸，远方幽暗，鬼火绰绰，阴司万年独特的气氛，让他的心，安宁了不少。

“御史？”这时，身后传来鬼差的声音。

凌锋转身，眼珠通红的色泽收回，但带着一股冷然，杀意飙凛，藏不住，让一众鬼差脸容失色，以为自己失言，战战兢兢地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这是阴司何处？”他淡然道。

为首的鬼差连忙作揖，说道：“回大人的话，这是阴界北岸，接界阴灵河，我等奉命，请来取鬼头草。”

鬼头草？

凌锋眼眉一皱，阴间七十二司，有专门制药的药司，负责研制各种药物，包括孟婆的孟婆汤，里面有大部分的药疗，也是由药司发放。

别看这孟婆汤只是一碗清汤，忘掉一声记忆，斩断七情六欲，谈何容易，这鬼头草，正是药料之一。

阴司百条阴灵河，通往冥海，有三成魂魄，都是从阴灵河走来，由于生前不甘，又或是怨气很大，所以这些魂魄会站在这里发呆，久而久之，它们留下的怨气，被阴灵河上的鬼草吸收，衍变成鬼头草。

“这里去阴司，多远？”凌锋又问。

鬼差余光看了下凌锋身上的血痕，不敢怠慢，忙说道：“回大人的话，将近八里路，我等可为大人传呼，让渡河人前来。”

……八里路？

凌锋暗里一叹，换作平时，八里路倒没什么，可现在身负重伤，恐怕连一里路也走不了。

当下点点头，看了鬼差一眼，道：“劳烦了。”

鬼差们连忙摇手，直说道：“御史哪里的话，只要一声命令，刀山火海，吾辈必往矣。”

凌锋笑笑，不再理会它们，盘坐在地，快速恢复灵焱，这里并非人间，大周天吐纳没用，只有源源不绝的阴气，根本恢复不了灵力。

半响过后，他身上亮起佛文，金光小字不断从升起，飘荡在半空，随后又消失不见，这是地藏真经的奥义，默念起来，能够助长灵焱笼聚。

过了一会，阴灵河河边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说道：“几位鬼差大人，因何事传呼老夫？”

凌锋睁开双眼，只见河上浮着一小船舟，船头有一灯笼，散发着盈盈幽光，船上坐了个渔夫，手里握着一根鱼竿。

“这位是阴司御史。”

鬼差朝渡河人作了一揖，仅说了一句，随后不再言语。

闻言，渡河人激动的连鱼竿都掉进河里了，站起身来，拍拍衣角，恭谨地作揖弯腰，道：“拜见御史。”

凌锋走近，浑身酸痛无比，他的体质，能快速让伤口恢复，但这些妖王留下的伤痕实在太重了，此刻一动身子，顿时传来一阵阵骨头酸软的声音。

“带我去冥海。”他说道。

渡河人让身，待凌锋上船舟后，坐在船头上，鬼气散开，两侧船桨摇晃起来，木舟前行，在河面上荡漾开一圈圈水纹涟漪。

前方通幽，寂静无声，身后的凌锋也不说话，渡河人挠了挠头，试探性地问道：“御史此行，可是去找莲心鬼仙？”

凌锋猛一睁眼，随即一眯，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渡河人咽了口唾沫，被凌锋盯得后背生寒，忙说道：“此刻鬼仙正与鬼域来犯大战，冥海沸腾，大部分渡河人都绕路走了，不敢前往那个区域。”

“鬼域来犯？”凌锋眼眉一皱，问道：“来的是鬼域何物？”

“听闻是四臂鬼尸，数量很多，当时我离得太远，并没有目睹战斗过程。”

“现在还在打吗？”

“是的，日夜巡游命我等绕海送魂，听说是北阴城偷渡过来的鬼尸族，要找鬼仙大人报仇。”

凌锋揉了揉眉心，想起崔判官说过，当年莲心曾斩杀六臂鬼尸，这些四臂鬼尸冒险来犯，恐怕还真的是复仇的。

“速速带路。”

他眼眸一冷，此刻林雅青等人生死未卜，他可没闲工夫理会这些过往的旧事。

什么四臂鬼尸，杀了就是，凌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