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长提上剥了死透的鹰,再捡回路上丢下的干柴便匆匆向寺内走去,与其说走,不如说跑,再不敢在此多留。
回到寺庙,推门而入,只见左侧恶人仍在,而左侧更深处又来了两人,二人位置光影幽暗,看不清晰,似是盘坐于地闭眼休息。
右手进门不远处也来了三人,穿着不俗,看文长进门扫了他一眼自顾自的聊起天来,声音很大,一个消瘦长脸,一个略胖左侧脸颊下有一枚黑痦,居中一人半仰起头,眯着眼睛,身着华服,文长只能看到其侧面,但已经能这是一个俊美少年,其余二人像是在高声对其吹捧。
说什么此去归云山定能蟾宫折桂,名声大噪云云,听得文昌一头雾水,索性不再去管。
见文长进门,“大师兄”似乎闻到了血味,眉头轻皱,问道“公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文长紧张的有些不知如何做答,半晌后回道:“兄台过虑了,只是碰巧猎到了一只鹰,技艺不熟,弄得狼狈不堪”
那人笑道,“不料公子一介文人还有如此身手。”
文长竟一时语塞,恰在此时文长抬眼看见了弥勒,刚刚救人心切,此时顿觉不对,放下木柴肉食,向佛虔诚一拜,心里默念“请佛祖原谅,学生也是不得已将此鹰带入,但佛语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学生也只能出此下策。”
念罢,他回过头,见恶人那边笑着玲珑似乎说了什么,却被旁边国字脸的男子瞪了回去,心下想到“这二人果然不是善类”却又见玲珑瞪了自己一眼,心下想到,“莫不是刚刚差点露馅,惹恼了她?”于是暗自告诫要再多镇定一些。殊不知眼前的女子和刚刚山上所见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收拾妥当,文长撘起木柴准备生火,在背包中翻了翻,拿出一个油纸包裹着的方块,放在了木柴中间,复又取出几根奇怪的小细木棍,在一个粗糙的硬板上擦了一下,竟生出火来,随即将细木放于方块油纸之上,方块竟很快燃起,有生生不息之势。
这一幕看的三人啧啧称奇。前方盘坐的二人也睁开眼看向这边,有些好奇,要知道当时的普通人,还是以燧石引火,虽然经能工巧匠改良,不太繁琐,却也未到如此简单。
当然,似他们确是不用如此费事便是,但也看的津津有味。
火势渐渐升起,初只听外面雨点升起,很快由小变大,次第便雨声大作。冷风推门,似乎要破门而入,文长心想,果然准备些柴火是必要的。
然后他拿出一个比较光滑的木棍,准备穿起老鹰来烤。便在这时,突然中门猛地被撞开,此时虽是申时刚过,但是外面黑云压城,光线却不真切,文长抬头看见一个胖子破门而入,进门后扔下伞,开始拍打身上被雨水打湿的衣裳,然后便听见后面紧跟着一声:“少爷,你慢点等等我”,一个小书童打着把伞报了个包裹也跟了进来。
胖子拍了拍身上的雨水,抬起头四下观望,扫了一圈,看到文长这边,大喜过望,连忙奔到这边,身后童子抖了抖伞,风一吹一阵哆嗦,赶紧关了门,捡了之前胖公子扔下的雨伞捧着也向这边跟来。
却说胖公子来到这边,朝着文长一笑,他这一笑,本来还不算小的眼睛被挤成了一条缝“这位小哥,可介意我在这边坐下,烤烤衣裳。”
文长看这胖子憨态可掬的样子也不似坏人,况且出门在外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便答道“相逢即是缘分,兄台不嫌弃的话,坐下即可。”
这时书童也过来了,忙到“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说着还鞠了一躬,鞠的太急切,额头一下撞到了伞柄,“哎呦”一声,这时反倒逗笑了背后的玲珑。
文长忙说,不用多礼,坐下便是。说罢继续准备将老鹰穿上备烤,顺手又递给胖子一跟长棍道“将衣服烤烤罢。”
胖子也不客气,一把接过,随后觉得不太好,憨厚一笑,补了句“多谢兄台,一看你就是好人”,说着打量了一下文长,只见眼前这位书生,微瘦身材,眉眼算的上清秀却不出众,只是瞳孔似比常人略淡,淡灰色的瞳孔映着火焰,到有些许神秘之感,似乎倒映了漫天的星辰。
胖子指挥着书童将书童与自己的外衫脱下挂上,外衫脱下,胀着内衫的西瓜肚却再无遮掩,胖子也混不在意接着说道“看公子这个样子也是去进京赶考?”
“这么说来,公子也是么?”
“是了,那你我二人可以结伴同行,这一路也好有个伴。”胖子接着说。
“也好,一个人赶了一天路,的确没意思,有兄台陪伴,想来这一路当不会无聊。”文长答道。
“那便这么定了,对了,我姓庙,为了好想养活,我老子给我起名叫乐天,这是我的书童,庙筑,你也不用兄台兄台的叫了,借了你的火,吃了你的鸡,我们就是兄弟了,叫我乐天就好。”说着,竟似乎还对着那只生的鹰咽了一口口水?
旁边的童子一阵羞愧,这才到哪啊,就吃了人家的鸡,啊不,呸呸呸,吃了人家的肉,呸呸呸,也不对,总之忙低声提醒了一句“公子!”
文长倒是不以为意,反倒是乐天这混不吝的性子冲淡些许离家的烦愁,想来这一路会有意思了。
“难得兄台,哦,不,乐天兄有兴致,稍后定少不了你的份”。说罢,用捡来的藤条绑了三根木柴做成支架将鹰架在了上面,还专门瞄了瞄,将右边朝向乐天,生怕他会忍不住伸手,吃错了地方。
这时,童子才发现身后竟然还有一拨人,两个人都是一身黑衣,此时似乎正睁眼打量着自己,顿觉空气一冷,赶紧紧了紧衣领,向胖子和火堆的方向蹭了蹭,声音不大,生怕惹恼了人家,然后侧仰起头,看了看弥勒,低声咕哝着阿弥陀佛。
胖子到是满心好奇,书生不都应该是抱着本书,摇晃着脑袋,一边喊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然后等着别人来伺候的么。眼前这个小子竟然还有如此动手能力,相比自己是不行的。胖子盯着“鸡肉”头也不抬的接着又道,“兄弟怎么称呼。”
文长不好意思道“瞧我这记性,竟顾着做事了,在下姓费,单名一个曼字,表字文长,兄台叫我文长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