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如果车上有什么问题,不应该在后半夜还大声吆喝的,这不是要引起人们的关注么?没有问题吗?也不对,这么晚了,谁家的马车从郊区回来?
是呀!马车来的方向是郊区,小崔同志停身的位置就是劫死囚的现场,前边有四通八达的胡同口,马车的目的地是何方?会是那个大车店吗?
顺着马车的声音,崔嵬悄悄的跟过去,没想到马车声却是越来越远,原来刚刚自己和马车是在并行的两个胡同,现在马车明显赶往大车店方向。
大车店啊!崔嵬站住脚步听着马车远去的声音,忽然想到自己当初在案情分析会上的说法,劫死囚事件中,匪徒多人受伤需要黄包车转运伤员。
为什么一定是黄包车?为什么不能是马车?还是大车店的马车!联想到冲击队伍的牛车,那么大的目标居然被捉奸无视,简直蠢笨如牛!
上次进入大车店也不是一无所获,最少自己记住了它的方位,崔嵬脚下不停,飞快向着大车店方向奔去。
疯魔一百零八脚不只是踢人的功夫,更是助人狂奔的功法,据说练到极致可以攀山越岭如履平地,可以比常人速度快三倍。
快三倍么?崔嵬的功夫没有大成,也没有体验过高速狂飙的感觉,今晚还是第一次感受速度的快感,在快速的同时加上趟泥步的轻盈!
虽然还做不到踏雪无声,可是绝对比常人雪夜狂飙的声音小得多,总不至于把棚户区的老百姓都吓醒吧?
不到十分钟,崔嵬已经来到一个硕大的木门前,虽然这不是当初那道门,可是除了大车店还有哪里把街道当门的?
敲门而入?开玩笑!崔嵬左右打量一下,发现左侧房屋和大车店的院套之间有一个很逼仄的空档,刚好可以一个人行走。
如果不是来到近前,还真的看不出来二者之间不是一体的,就是这儿了。崔嵬钻进狭窄的胡同,双手双脚同时支撑在两侧墙壁上,像是蜘蛛一样爬上去。
大车店院墙上居然是玻璃碴子,够缺德的了,如果不是崔嵬反应够快,一旦手搭上去势必挂彩,这是哪一个混蛋想出来的法子?
从临近的房顶抽出一片瓦盖在墙头,一翻身上了墙,院子里不时传来马匹的响鼻声。进入深冬,牛马全都进入圈养模式:“去去!老实点!”
应该是有人在喂马,马无夜草不肥,部队驻扎在乡村的时候,见过骑兵夜晚给马匹填料填草,现在听到这种声音,居然有点亲切。
悄悄顺着墙壁滑下,刚刚在墙头上大致看好了方位,亮着灯光的地方,应该不是车老板,没准是大车店的老板或者伙计。
院子里众多马车成了良好的遮蔽物,崔嵬俯下身子向灯光处摸去,路过一挂马车的时候,车上一件羊皮袄让他心中一动,顺手牵羊拿下来披在身上。
别看羊皮袄上积满了雪花,抖干净穿在身上,顿时挡住呼啸的西北风,真暖啊!刚刚心情紧张没在意,穿上羊皮袄才发现,就是不一样。
只是这件羊皮袄肯定不是专业人士做的,上面浓浓的膻味!刚刚听到的那挂马车终于回来了,远远地就听敲门声:“开门!虎哥回来了!”
难怪自己听着那声音耳熟,感情是那个虎哥,咣当!大门敞开,马车从院外奔进来,早有人上前接过鞭子和缰绳:“虎哥这么快?来回百十里呢!”
“能不快点吗?我不着急科马还着急喂马驹子呢!”
虎哥的声音非常清晰,另一个人轻笑道:“是科马着急还是虎哥着急?你是怕倭人小娘们儿给你戴帽子吧?哈哈哈!”
一阵大笑声,倭人小娘们儿?崔嵬一愣,大车店怎么会有倭人小娘们儿?他是从哪人弄来的?
进城后官方发布公告,对倭寇遗留人员有规定,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压。特别是倭人的老弱妇孺,更是要登记在册,全部归口在专属区域,等待官方安排归国。
现在大车店里面居然有倭人,崔嵬庆幸自己没有来错,他把身形隐藏在暗影里,看着虎哥向灯光最明亮的地方走去,他刚要跟上去,稀溜溜!
那是虎哥车上的辕马,辕马嘶鸣顿时引来虎哥的关注:“老铁咋地啦?放心吧,虎哥不会亏待你,一定给你加黄豆加高粱,告诉你们可不行在我老铁身上偷马料,要是让我知道了拆了你们的爪子!”
说着话虎哥脚步不停,崔嵬却是被那匹马吓一跳,他明显感觉到,那匹马在向主人示警!那匹马发现了角落里的自己,瞪着这个方向仰头嘶鸣!
踏踏踏!不只是嘶鸣不断,那匹马前蹄不断蹬踏,甚至要挣脱驭手的羁绊。岂有此理,没有看家狗居然遇上了看家马,这匹马通灵性了。
曾经听说马通人性,可是此前一直没有在意,今天算是明白,好马真的可以为主人示警,崔嵬很紧张,不请自入很可能会招致祸端的。
眼下的春城鱼龙混杂,官方对城市的掌控力度有限,很多商家为求自保,都有自己的武装。像崔嵬这样私闯进来,被人家打死了都没地儿说理去。
何况这样封闭的大车店,就算是杀了个把人随便挖个坑埋了,你都找不到尸体。幸好虎哥似乎急于见到谁:“铁子别闹,明天虎哥陪你溜圈去!”
那个驭手诧异道:“虎哥的坐骑最通人性,今儿怎么了?不会要闹圈吧?”
管它闹圈还是打栏,崔嵬可不想因为一匹马坏事,万一被人揪出来,势必要面对一群人,他索性直接从暗影中走出来。
躲在阴影里不觉得什么,走到外面,崔嵬第一时间感受到来自几个方向的敌意,之前自己还真没有注意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花钱住店还睡不消停,大半夜的嘎哈呀?”
如果不是穿着羊皮袄,小崔同志还真不敢出来,那个驭手拿着气死风灯照向他:“这么晚嘎哈的?”
崔嵬举起胳膊挡住脸,好像是怕晃眼睛:“我草!你说嘎哈的?总不能尿炕吧?找个背光地儿撒泡尿,这马抽风似的乱叫,都特么吓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