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木羽不认识的中年男子，借着分影剑的青光勉强能够看清楚他的样子。看他的身着打扮似乎也是修真者，如果木羽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夺空派的弟子，上次在青松派比试的时候，他就与夺空派的弟子交过手。

这人的死相很凄惨，脖子鲜血淋漓，细看只看有深刻的爪痕，胸口血肉模糊，出现了一个窟窿，心脏已然不见。

他的死状竟和小虎以及屠盘山等人是一样的！

木羽捂着鼻子，想要更加仔细查看的时候，这男子的心脏部位忽然钻出了好几只老鼠，四处逃窜，有一只还从木羽脚边冲过去。饶是木羽如今是个修真者遇到这种事也十分揪心，在阴森的下水道中看见尸体和老鼠，这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木羽强制自己静下心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刚才自己下意识地想要飞起来，结果撞到脑袋，现在还隐隐作痛。

这个人死了至少有一个月了，身体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腐烂了，肚子扁扁的，身体内脏恐怕已经被老鼠啃噬一空了，那双眼睛瞪得老大，感觉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人家好歹是死在外面，有人收尸，你在这里只有老鼠野蛮的陪伴，真是可怜。”

木羽默哀了几下，然后继续往前走。沿着排水道走一段路就会有光亮照射下来，上面就是别院下水道的入口。他拐进一个通道里，紧接着又看见了一具尸体。

这次他就比较淡定了，这具尸体他认识，是前天晚上他看到的那个责骂灰色弟子然后失踪的林师弟。

同样的死状，同样的死不瞑目。

木羽已经能够确定自己的推测，估计他再走几步，拐过几个通道就能找到昨晚方畅的尸体。

木羽心里有些毛骨悚然，这偌大的学府地下躺着这么多修真者尸体，这些尸体在这里腐烂着，成为老鼠的佐餐，而竟然没有人察觉，当真是可悲。

学府每天人来人往，都有人失踪，想必这些修真者的同门做梦也不会想到，失踪的师兄弟就在学府地下呢？

学府底下仿佛成了一个人间地狱，他沿着通道走着，一个时辰内，他已经发现了十几具尸体了，每具尸体的腐烂程度都不一样。他对学府的地形不熟，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个别院的下面，更不知道这些尸体到底是什么门派的。

这些通道都是新挖不久的，地上还有掉落的泥土，大部分泥土似乎都被运出去了，只剩下一点点土渣。如此巨大的工程就是为了用来放置尸体，应该是凶手不希望尸体堆放在下水道中造成堵塞。

但是凶手到底是谁？为何会使用这么残忍的手法？他们的心脏又是去了哪里？莫不是真的是妖族人在行凶？那妖族人是随意杀人还是有目的性地杀人？

“不对，这样走下去除了会看见尸体，什么也找不到。”

木羽忽然想到，那个黑影是怎么知道灰色弟子被人欺辱了？除非他当时就在附近，或是说灰色弟子告诉他的。这么说想要找到凶手的话，应该是在灰色弟子别院里。

换句话说，也许某个灰色弟子就是凶手！

只是这可能吗？灰色弟子若是有这种杀人的能力，还用得着藏头露尾？他早应该把自己能力展示出来，加入某个门派，不用再当一个整天被人呼来唤去的下人，难道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无论如何确定这件事得从灰色弟子的别院查起。

当他想要返回的时候，木羽傻眼了，这里四通八达，他已经不知道回去的路是哪一条了。

学府的别院其实很多，不止是专门给门派准备的，还有的是给散修休息用的，那些别院是要花费灵石的。而且灰色弟子的别院里也分了十几个小院落，路上也有排水口，整个学府的排水口至少有一百多个。学府这么大，木羽在下面拐来拐去，哪里知道自己拐到了什么地方。

“看来只有一个一个找了。”

木羽叹了口气，还好他早有准备，带了一些根须草下来。他往左走了几步，便发现了一处出口。走过去把根须草悄悄探了出去，观察着周围的状况。

这里是一个陌生的院落，院子里有几个修真者在那里闲聊着。木羽隐约听见他们在聊青松联盟和九华连忙的事，想来青松联盟和九华连忙的成立已经让整个修真界所有人都不得不重视起来。

木羽听见其中两个弟子似乎在争论着什么，仔细一听原来他们是在想加入青松联盟好还是九华联盟好，不过木羽已经从他们的话语中确认了这个院落乃是属于幽宁派。

幽宁派的别院木羽倒是知道，与青松派别院隔着三个院落。而青松派因为地位比较尊贵，需要灰色弟子一整天都听命待候着，故而青松派的别院就在灰色弟子别院旁边。

木羽按着记忆中的路线找过去，终于找到了青松派下面的下水道。

然而当他拐进通道里的时候，大吃一惊，他在青松派院落下方的通道里发现了七八具尸体，着装显示这些人都是青松派弟子无疑！

青松派竟然暗中死了七八个弟子，而青松派的其他人毫无察觉！想必这几日忙着筹备青松道人的庆典，故而这些人的失踪倒显得无关紧要。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杀小虎和九华派弟子的时候不把他们的尸体也搬到下面来呢？”

木羽不解，如果说小虎因为他的插手，导致凶手无法及时搬走小虎的尸体，这可以理解，但是九华派的四名弟子为何不把他们的尸体藏起来呢？

木羽看见青松派弟子的尸体时，心里难过不起来。他想道：“可惜你们不是小虎那种人，否则你们的失踪应该也会引起注意的。”

恐怕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是因为欺辱灰色弟子而死，在所有门派当中，青松派对灰色弟子的态度最为恶劣，他们天生就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处处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虽然实际上相比于其他门派，他们确实也有天赋上的优势。

青松派弟子不狠狠地使唤挣扎在修真界底层的灰色弟子，无法衬托出他们身份的高贵。

他们不把灰色弟子当人看，最终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永远死在了暗无天日的地方。

但凶手就因为欺辱灰色弟子而杀了他们，未免也有些过分。

木羽拐过青松派别院，径直走向灰色弟子别院。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浓重的呼吸声忽然从拐角处传了出来！

这个呼吸声来得这么突兀以至于让木羽险些心跳都露了一拍！

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走了这么久，在这阴暗腐臭的下水道里见到的都是死人。死人是不会呼吸的，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只有老鼠和滴水声，还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但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清晰可闻，还有些深沉，像是什么东西在低语，这绝对不是一个死人。

是那个神秘的黑影吗？

木羽心跳开始加速，那个黑影到底是人类还是妖族？难道他平时就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吗？那他靠什么生存，莫不是靠吃人的心脏来过活？那肯定就不是人类了。

分影剑的光芒渐渐暗了下去，木羽慢慢地靠近拐角处，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

那个呼吸声越来越近，似乎还伴有一些哮喘。他心里想道，这黑影不会有哮喘病吧？在这种鬼地方呼吸久了，有哮喘病也不奇怪。

木羽屏住呼吸，他要直接冲过去和这黑影打一架吗？那样会不会太冒失了，万一打不过那就尴尬了。

“管他呢！我倒要看看你是人还是鬼！”

木羽一步踏出，手中的分影剑光芒大盛，照亮了整个通道——

没人！

“这怎么可能？”

木羽惊讶地望着整个通道，刚才那呼吸声明明就是从这里传来的，难道自己的听觉出问题了？

他摸进了这个通道，浓重的呼吸声已然消失不见，整个通道还是那样充满着爪痕，有些潮湿。在青光的照耀下，木羽发现了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这血迹还未凝固，也就是说在不久前留下的。木羽蹲了下来，仔细查看这一滩血迹，有些发黑，他伸手摸了一下，还有些温度，看起来像是人类的血迹。他还看到了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几乎都成布条了，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洗，单从衣服上无法知道是哪个门派的修真者。

通道里重新变得安静起来，木羽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发现自己的呼吸声也变得有些厚重起来，变得和刚才那呼吸声有些类似，但是不对啊，自己的呼吸声怎么会有轻微的不同步？

呼吸不同步？不，这明显是两个呼吸声！

木羽脖子感觉有些冰凉，像是有轻微的气息吹在自己的后脖子上，那气息来得那么突然，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那浓重的呼吸声就在自己背后！背后有人！

木羽感觉自己心脏停止了跳动，那个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家伙竟然什么时候跑到自己背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