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朱元璋还在书房里批阅奏章。
李淑妃提着一个食盒进来,从中取出一碗汤,笑盈盈地递给朱元璋:“陛下,这碗汤是用龙卵、子鞭等补品熬成的,是宋宫秘方,它壮阳补阴,对身体大有好处。”
李淑妃虽然经常得到朱元璋的宠爱,但直到现在,仍没怀过一次胎。作为妃子,若无子无女,一旦红颜衰竭,既无王子可靠,又无公主可依,日子将苦不堪言。李淑妃心焦如焚,既要自己服药医治不孕症,又要设法多得到朱元璋临幸的机会。
朱元璋放下奏章,高兴地将汤接过来喝。他很喜欢喝李淑妃熬的汤,她熬的汤不仅口感好,喝了还想喝,而且喝下之后,**来得快、势头强烈,快感持续长久。更奇妙的是,快活一夜后,第二天的精力仍然十分旺盛。他那里知道,李淑妃在熬汤时,暗中在汤里加了催性药和少量的婴粟。
李淑妃经过精心打扮,显得格外妖娆。柳眉柔飞,明眸眄睐,丹唇雪齿,一套贴身的藕色薄丝绸衣,使得窈窕玉体尽现万种风情。在朱元璋看来,女十八,春蕾刚发;妇二八,芳蕊丽花。李淑妃正好二十八岁,是女性熟透了的年龄,是最能善待男人的年龄。丝帐之中,她温柔多情但不纵狂,富有激韵却不****,配合默契,情趣盎然,俩人共乐云里,同坠雾中。更使朱元璋感到奇特的是,每与李淑妃共寝,李淑妃身上能散发出一种沁人肺腑的香味,使他格外兴奋。朱元璋以为她的肉体是香的,他那里知道,李淑妃将一粒很小的香精丸粘在肚脐之中,衣服一脱,奇香四溢,使人亢奋。还使朱元璋欣赏的是,每次同戏云雨之前,她都要绵绵细雨般地讲一个简短动人的风流小故事,让他迅速地兴奋起来,如狼似虎般地进入最佳境地。虽然韩妃、余妃、杨妃、周妃、赵贵妃都貌艳体盈,才二十来岁,花一般的季节,都各有一套争宠的招术。但是,朱元璋总觉得她们都不能达到李淑妃那种炉火纯青的程度。
朱元璋边喝汤边严肃地对李淑妃说:“今天,郑士元报来奏章,朱桓的罪行很严重,他一人就贪污了十六万七千贯,他手下的人也贪污了不少。就朱桓贪污的数额,够斩他几百回,这家伙是在找死!”
李淑妃蹲在朱元璋的面前,边给他捶腿边微笑地问:“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不杀,难以正国法;要杀,不好向老哥交待。早年,我们都在一个村里住。我家穷,没有地,靠给地主种田为生。我十一岁那年,家乡大旱,接着又是蝗灾,庄稼颗粒无收。谁知祸不单行,又闹起了瘟疫,家家户户都死人。不到半个月,我爹、我娘、我大哥和大侄子都死了。我既无钱给他们买草席,更无地安葬他们。我哭着去求财主,财主不仅不同情,反而将我臭骂了一通。朱桓的爹知道后,主动来我家,说他家的地我看中哪一块就用哪一块,并出钱买了几张草席,帮我把亲人安葬了。我一连给他磕了十几个头,这个恩情我一辈子也不能忘。”
李淑妃:“既然这样,那就再饶他一次。”
朱元璋摇摇头:“饶他很容易,但是,改变他贪婪的本性却很难。一本书上说,某人初次任官,他向神发誓,一定要做清官,绝不收贿。左手收贿烂左手,右手收贿烂右手。不久,有人送来一百两黄金,求他屈法办事。这官既爱钱,又怕烂手,于是,不用手接,用盘子接。要烂就烂盘子,神仙奈何他不得。朱桓也是这类货色,他这次犯这么重的罪还饶他不死,不等于废了国法?”
李淑妃引而不发:“能不能找一种既能维护国法,又不杀他的办法?”
朱元璋又摇头:“此事水火不容,无法兼顾,要么砍头,要么屈法。”
李淑妃一笑:“如果陛下真想饶朱桓,总会想出办法的。”
朱元璋感兴趣地问:“你有办法?”
“曹操在一次行军时,正值麦熟,为防止人马踩坏麦子,他下令:大小将校,敢踏麦者,一律斩首。不料,曹操的战马受惊,奔入麦地,踩坏了一大片庄稼。曹操拔剑自刎,被众将死死拦住。曹操为维护军令,将自己的头发割下一束,并号令三军,三军莫不肃然。这个故事可不可以借鉴?”
“以发代首?”朱元璋想了想,兴奋地拍了拍她的肩头,“好主意,你真是个班婕妤!”
朱元璋喝完汤,放下碗,将奏章递给李淑妃看,忧虑地说:“朱二贵游说郑士元的这份记录,朕感到颇为烫手。”
李淑妃边看边问:“陛下为何感到烫手?”
朱元璋:“朱二贵这家伙非同一般,居然能把问题分析得那么透辟,你看看记录中他说的这二段,”
朱元璋将记录拿过来念:“朱桓的父亲与陛下从小是至交,好得几乎可以割头换颈。郑大人越是认真查案,朱桓的罪就暴露得越多,那么,陛下处置朱桓就越棘手。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你给陛下出难题,陛下会对你如何?”
“再看看这一段,”朱元璋接着念,“就算陛下这次大义灭亲,杀了朱桓,朱桓的亲属能饶过你?他们这些皇亲国戚日后整你,如同掐死一只小鸡!再说,陛下无奈杀了朱桓,他心中会不会怨你对皇亲国戚太不留面子,把事情办得太绝?只要陛下对你不满,随时都可以找个岔子搬走你的脑袋!”
朱元璋拍拍案卷,感慨地说:“朕惊就惊在,朱二贵竟然能把朕的心态摸得八九不离十,而且敢用来威胁郑士元。郑士元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居然将这段话录了下来,而且敢于送给朕看。这一着厉害,既可向朕显示办案人的精明,也堵住了办案人遭报复的风险。”
李淑妃点点头:“这个郑士元,城府非同一般。”
朱元璋指着案卷说:“郑士元的这段话,也颇有份量。他对朱二贵说:你这个主意貌似对几方面都有利,但实质上,只对朱大人有利,对陛下最不利!我如果花言巧语让陛下不严惩朱大人,似乎各方可以相安无事。但是,百姓会骂陛下亲大于法!官员犯罪会与朱桓攀比,使陛下进退不得、威信扫地!我们岂能干这种事?郑士元的这段话,既表现出他对朕的赤诚,也是他对朕的衷告和防范,同时也斩断了朕饶恕朱桓的路。朕从这段话中,感受到一股正义之风迎面扑来,裹着清官之心,民众之意呐。”
李淑妃:“妾以为,郑士元能做到这一步,非一般官员所能为,所敢为。这是大智大勇之举,应当给予肯定。”
朱元璋:“不忙肯定,等朱桓的案子审完了再说。朱桓的爹也太不像话,居然跑到衙门里打郑士元,还把衙门给砸了,简直是无法无天!”
李淑妃:“救儿子也不是这样救的,这样闹,越闹事情越难办。”
朱元璋:“他这个人,一急就犯浑,天王老子都不怕,啥事都干得出来。”
李淑妃:“回去之后,你想个办法赦免朱桓,然后再好好劝劝他爹,以后不能再这样。”
朱元璋:“是得给他打个招呼,越是皇亲国戚就越得讲道理,守规矩。”
李淑妃:“陛下,都快三更了,不谈公务了,该休息了。今天还想不想听典故?”
朱元璋:“想听,听习惯了,不听晚上就睡不着。今天讲什么典故?”
李淑妃:“今天讲‘貌似无盐’。”
朱元璋虽然看过不少书,也听大臣讲过不少典故,但没听过这个典故,他问:“哪个朝代的?”
李淑妃:“是战国时代的。齐宣王当政之时,无盐县有位丑女叫钟离春,又名钟无艳、钟无盐。她极丑无双,凹头深目,长肚大节,昂鼻结喉,肥顶少发,四十岁了都没嫁出去。她饱读诗书,志向远大,有治国之才。当时政治腐败,纲纪不振,齐国上下人心惶惶,怨声载道。钟无盐为了拯救国家,冒着杀头的危险,来到都城临淄,见到了齐宣王。她举目、张口、挥手,然后拍着膝盖高喊:“危险啊!危险啊!”齐宣王非常诧异,要她说个明白。钟无盐说:“我这举目,是替大王观察风云变化;张口,是惩罚大王那双不听劝谏的耳朵;挥手,是替大王赶走阿谀之徒;拍腿,是要拆除大王这专供游乐的雪宫。民女不才,但我听说君有诤臣,不亡其国,父有诤子,不亡其家。而今大王沉湎酒色,不纳忠言,于是我张口力谏大王接受规劝,摒弃恶习。敌人就要大兵压境了,您还被一群吹牛拍马之徒包围着,这是要误国的,因此我挥手要把他们赶走。大王耗费大量物力人力造成如此豪华的宫殿,弄得国库空虚,民不聊生,今后怎能迎战秦兵呢?钟无盐的这番话,使齐宣王颇受震动,一番长谈之后,齐宣王如梦初醒,大为感动,说,如果你不及时来到这里提醒我,我哪会知道自己的过错啊。齐宣王把钟无盐看成一面宝镜,不仅娶了她,还封她为皇后。”
朱元璋边听边看着娓娓而谈的李淑妃,觉得听她讲典故,比看书更有味道。她不仅善于把书中的典故讲得娓娓动听,而且她本身就是一本美妙的书,随便翻开哪一章,都能引人入胜。朱元璋笑着说:“钟无盐不是没盐,而是有盐,有盐的话才有味道,齐宣王才乐意接受。帝王最重治国之才,无论贫贱或俊丑,都会予以重用。钟无盐无貌却有才,理所当然成了齐宣王眼中的西施。”
李淑妃:“陛下说得非常精辟,物以可用为贵,臣以解决急难为美。钟无盐全力辅佐齐宣王,齐宣王非常宠爱她,不久,她就怀孕了,到第九个月,她的肚子特别大,肚皮都快胀破了,好多人都猜测她怀的是双胞胎。没多久,钟无盐果然生了一对双胞胎,而且是龙凤胎,把齐宣王乐坏了。”
朦胧的红宫灯,映得李淑妃的脸庞红润润的,尤其是她那两片月季花瓣似的嘴唇,如同下蛋期间母鸡鸡冠一样鲜红。嫣媚媚的笑眼中,一种春天化雪时溪水纯净的光,在她那双毛茸茸的眼睛里闪烁出来,折射出炽热的渴望。这种渴望象枝枝带火的箭,射到谁身上,谁就会呼呼起火。
朱元璋品出了李淑妃的话中之意,看懂了她的眼神,她之所以讲这样的事就非常兴奋,是因为她非常渴望怀孕,渴望生子,渴望今天晚上能得到临幸的机会。对于这样聪慧的妃子,无论如何也得满足她。汤的药性已经发力,朱元璋觉得五脏六腑热燥起来,欲火迅速从下向上升勃,他觉得难以自持,便迫不及待地站起来,一把搂住李淑妃的腰,说:“时候不早了,走,陪朕去歇息。”
“谢陛下恩典。”李淑妃笑眯眯地跟随朱元璋朝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