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将牛棍插回腰间的齐云天,从从容容立起,边用牛棍拍打着手掌,边缓缓吟出:
“香风摇梢头,
花雨落酒中;
佳人春满面,
醉卧桂枝丛。”
燕云笑听了一跳而起,大叫道:
“龌蹉!佳人春满面,醉卧桂枝丛。小子你看人家醉了,俏脸儿红彤彤的卧在桂枝丛里,你好下手呀?小爷我可是护花郎君。”
好好的一首诗,居然被燕云笑解读成这样?齐云天也气得跳了起来,叫道:
“小子你行,你来一个给兄弟我听听?”
没料到一牧童娃,出口能成诗的大牛、小三、黑二蛋先是呆住了,随之也跟着起哄:
“来一个!”
“来一个!”
“燕云笑,来一个!”
见这仨家伙彻底背叛了,又见满面春风,仪态迷人的白衣少女石飞红,目光闪闪的瞄着齐云天,那万种风情,需车载斗量三天三夜。
燕云笑赶紧打起精神,搜肠刮肚,寻觅锦绣文章,想用前人佳句,又担心被人识破,遭人笑话了,急切间又哪能吟出半句诗来?
见了他那模样,石飞红又一声冷笑,如同倾盆大雨从天浇灌,让心急如火的燕云笑恨不得抽刀抹脖子。
在别人面前丢脸就丢他娘的好了,但不能在佳人面前丢脸呀?
但齐云天那牧童娃,张口就是如此工整绝妙的句子,他一时半会又如何想得出来?
作诗这活计,还真讲一个诗兴。
见了燕云笑窘态,石成玉倒是在为他解围,从从容容的打开酒坛子,在那酒香扑鼻间,笑道:
“急甚?急甚?无酒哪来好诗?咱们先干上三杯,燕神人再细细雕琢。”
“对!无酒哪来好诗?”
燕云笑厚无颜耻的一拍桌子,又对齐云天道:
“小子别得意,看哥哥等会咋收拾你?”
说着话的燕云笑,硬是朝齐云天眼里射出了一个个恶毒的眼神,告诫他老实点,别肚子里有点墨水,再为他出难题。
哪料在佳人面前,齐云天却一点都不给燕云笑的面子,居然叫了起来:
“看啥看?不行就不行?人家飞红姐姐是长得仙子一般,你不是张口闭口都说门主是你的老丈人了?还想讨人家飞红姐姐的欢心呀?”
燕云笑听了,还来不及发作,齐云天居然又火上浇油,油上再撒上一把火药,一本正经的道:
“人家江心月还送了你的香帕,小子你都贴着心窝藏着,在飞红姐姐面前,又何必再逞强,讨欢喜呢?”
石飞红听了齐云天如此直白露骨的,简直就是告白求爱的话,羞得急急立起,想要离开,却被石破天一把抓住,道:
“怕甚?长得美又不是坏事?长得丑爹爹还不好意思带你出来呢?”
齐云天也在厚无颜耻的叫:
“神仙姐姐莫走,你走了这家伙会耍赖。”
石飞红只得又满脸绯红的坐下,长相清秀的齐云天叫他神仙姐姐,实在是十分受用,看燕云笑出丑,倒是其次的了。
遭齐云天说得哑口无言的燕云笑,倒是不再焦急了,反正美人芳心他怕是得不到了,又何必再焦急那破诗?
当石成玉将大伙的酒杯倒满,举杯敬酒后,燕云笑抢先一饮而尽,赞道:
“好酒!好酒!”
齐云天喝过之后,又阴阳怪气的道:
“酒是好酒,就怕某人会说,那下肚的好酒,生生把肚子里的好诗给冲没了。”
听了这话,浅浅抿着那‘桂花雨’的石飞红,差点将嘴里的酒给喷出来。
随之,咯咯娇笑,那是一个花枝乱颤、千娇百媚,煞是勾魂。
听了那笑,燕云笑急得咣的将酒杯往桌上一拍,对石成玉道:
“再来,咱燕神人就不信好酒浇不出好诗来?”
举杯一饮而尽的石破天,大叫:
“好!说得好!好酒浇好诗,快快筛满。”
直到三杯好酒下肚,燕云笑才举起第四杯酒,先是仰天长叹,然后幽幽道:
“人生苦短,何须好诗?”
随之,又一饮而尽。
原本竖着耳朵,正等着他吟诗的众人,不由哄然大笑。
笑过之后,齐云天还没放过他,叫道:
“燕神人果然神,吟出了‘人生苦短,何须好诗?’的妙句,兄弟我服了。”
大牛、小三、黑二蛋也摇头晃脑的道:
“服了!”
“服了!”
“兄弟我也服了!”
那美如天仙下凡的石飞红,咯咯直笑,笑得差点岔气。
燕云笑却厚着脸皮,对石成玉道:
“兄弟再来一杯,这点酒,那浇得出好诗来?”
随之,燕云笑又白了齐云天一眼,骂道:
“瓜娃子,你刚才吟的诗,意境浅薄,如同淫#声浪#语,适宜题在青楼,供浪荡子、残花枝亵玩,高兴个甚?”
听燕云笑如此糟践他的诗,齐云天急得再次跳了起来,叫道:
“咱的诗不行,你来一个呀?一个劲的浇,一个劲的灌,怕是故意想把自己灌醉,好耍赖吧?”
“对!不能再让他喝了。”
大牛赶紧一把夺过燕云笑的酒杯,咕噜一下干掉了。
燕云笑没了法,只得站了起来,先是看了一下天,后是看了一眼白衣美人石飞红,然后再看了一眼拿着他那只酒杯的大牛,随之又清了清嗓子,做足了架势,就在大伙儿凝神静气,等他的好诗时,却听他来了一句:
“要不这样,咱们再来一杯酒?”
大牛连连摇头,道:
“再喝咱们听到的就是酒话、屁话了。”
大家在等燕云笑服软认输,看他笑话时,燕云笑却清了清嗓子,念了起来:
“桂花落落落酒中,
香风飘飘飘天宫;
佳人醉醉醉花丛,
玉郎笑笑笑梦中。”
就在石破天要拍案叫绝时,齐云天却一蹦而起,叫道:
“兄弟我还以为燕神人能做出啥神诗仙句来?不就桂花落酒中,香风飘天宫;佳人醉花丛,玉郎笑梦中。加了叠字,意境是在飞升,但神人教我,为甚句尾要用两个中?如此重复,没别字可用了?”
燕云笑却涎着脸道:
“瓜娃儿,诗歌难得的是意境高远、大开大合,要一个气魄;做人难得的是心胸开阔、风光霁月,讲一个格局。你看你那诗,啥意境呐?扭扭捏捏、脱裤放屁。还好意思问哥哥为甚句尾用两个中?两个中又咋了?中、宫、丛,都押韵,朗朗上口,晓得不?”
听了气得不行的齐云天叫道:
“燕云笑,你今天跟我讲清楚,我哪句诗是脱裤子放屁了?”
燕云笑才不怕他,叫道:
“香风摇梢头,花雨落酒中;就是脱裤子放屁!你能把我咋了?你那两句的意境,咱只是一句‘桂花落落落酒中’,就写出来,还有动态美,能引人遐想桂花飞落,美酒飘香。你那是啥子诗句呀?呸!”
眼看齐云天气得就要拔棍打人,石破天忙道:
“别争了?诗无达诂,诗无达诂,你们争到明天也争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夫看来,都是好诗,难得相聚,喝酒,今日一醉方休!”
听了燕云笑憋出来的诗,石飞红又目光闪闪,大感意外,对燕云笑不再是鄙夷神色。虽然句尾用了两个中,略感美中不足,但那意境,确实极妙,显然胸有佳境,只是被他那张嘴给败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