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嘎巴阿訇目瞪口呆,笑容和眼泪凝固在僵硬的脸上,仿佛风化后的石像。
一切来的毫无征兆,没有一点点防备……
嘎巴阿訇看着柳夕脸上的柔情蜜意,以及眼中赤果果的期待,顿觉混身发寒。
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发寒?
难道自己被什么怪东西盯上了?
他嗫嚅了半天,喃喃道:“玉石啊,一个房间啊,死的还真惨啊……”
说了半天,嘎巴阿訇都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总觉得脑子里浑浑噩噩,像雾像雨又像风。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柳夕眼泪说下来就下来,凄凄惨惨的叹息道:“可不是吗?玉石什么的没有就没有吧,可哥哥只有一个啊,再多玉石也换不来啊。我知道,这世界上再没有比他更好的哥哥了,为了我区区一个小小的愿望,竟然跑去珠宝店盗窃三四百斤玉石……他怎么那么傻呢,他怎么就那么好呢?!”
“我可怜的哥哥啊!”
嘎巴阿訇感觉自己的演技受到了极大的挑战,因为他觉得自己无法保持亲切的笑脸和伤情的泪水。
他满脑子里只不停的回响着柳夕的声音……
什么叫再多玉石也换不来一个哥哥?什么叫哥哥只有一个?什么叫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哥哥了?
还区区?还小小的愿望?
尼玛铺满整个房间的玉石这种堪比小女孩儿要天上月亮的愿望,能叫区区吗?能叫小小吗?
脸呢?节操呢?
嘎巴阿訇现在不仅觉得自己的演技受到了挑战,就连他引以为傲的不要脸和没节操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我胖虎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秋长生抬头看着天花板,做神游天外状,身子悄悄的离柳夕远了一点,仿佛就是在餐厅偶尔同桌就餐的陌生男女。
嗯,就是陌生男女。
柳夕的眼睛眨啊眨,浓黑的眼睫毛沾着泪水,仿佛雨后的梨花,分外惹人怜爱。
被这么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充满期待的盯着,嘎巴阿訇却丝毫不觉得心神荡漾,他只觉得心痛万分。
他明白柳夕的意思,柳夕是在逼他表态啊!
地下世界有一种规矩,从古至今一直都没有变过,那就是投名状。想要加入某个组织,寻求某个组织的庇护,必须先奉上见面礼,而且还是绝对够重量的见面礼。
嘎巴阿訇打的如意算盘,本来想事先结交柳夕和秋长生这两个十二月准备吸纳的新人,用一点小小的礼物,至少给两人留下一个深刻的好印象。
事情进展比他想象的顺利的多,他没想到柳夕也想刻意结交他,三言两语间,关系何止是一个好印象那么简单,完全已经升华到兄妹的地步。
这是好事,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简直比中了头奖还难得。
但嘎巴阿訇也有他自己的盘算,这两个新人未必就真的能够加入十二月,就算要投资,也要等到对方真的成为了十二月的成员之后再说。
可柳夕比他想象中更加精明,也更加不要脸!
嘎巴阿訇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柳夕竟然狮子大开口,直接正大光明的向他索贿,还索贿的如此理直气壮,如此的不要脸。
铺满一个屋子的玉石,三四百斤的玉石,啊呸!
亏她说的出口,当我胖虎是傻子吗?
嘎巴阿訇一边假笑,一边看向旁边状若无人的秋长生,眼神的意思很简单:嘿,哥们儿,你不管管?
秋长生装作感应不到嘎巴阿訇的目光,但是当柳夕的视线落在他脸上的时候,他不得不做出回应了。
两人认识几百年,在修道世界虽然彼此不对付,但正所谓仇人比朋友更加了解你,两人之间默契十足,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的意思。
柳夕虽然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但秋长生读懂了柳夕的意思:什么力都不出,不想分玉石是吧?
秋长生无奈,只好转头看向嘎巴阿訇,无比认真的说道:“我们两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的任何决定都可以代表我。她既然觉得嘎巴阿訇先生你是一个好人,愿意认你做哥哥,那以后你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哥哥了。”
柳夕满意的笑了,秋贱人还是很上道的。
嘎巴阿訇眉头皱了起来,神色第一次变得认真起来。
他在考虑,无比郑重的考虑。
秋长生的话他听懂了,也就是说他如此真的答应了柳夕的要求,将同样收获他的友情。
两个未来十二月成员的友情,就由不得嘎巴阿訇不郑重考虑了。
而且秋长生话里还有另一层意思,他也听出来了,要是拒绝了柳夕,同样也是得罪了秋长生。
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交好柳夕和秋长生的问题了,而是变成要么交好要么得罪这个二选一的选择题。
嘎巴阿訇有些纳闷,事情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我胖虎明明就是来打个招呼混个眼熟,顺便看看能不能套点近乎而已,咋就变成了非友即敌了呢?
嘎巴阿訇心里无比纠结,但并没有纠结太久,纠结太久的话会让双方之间的关系变得冷冰冰的,仿佛交易一般。
虽然事实上双方就是在心照不宣的做一场交易,但至少现在这层交易表面上还罩着一层温情的纱幔。
这层温情的纱幔,名叫塑料花兄妹情。
嘎巴阿訇是一个有决断的人,要不然也不会从一个无名小卒做到在死神里排的上字号的大人物。
只见他一张沉思的胖脸奇迹般转化成一张憨厚且温和的笑脸,眼睛里流淌出真挚感人的情绪,豪迈的大声叫到:“妹妹说的好,哥哥的确是一个好哥哥。这世上最难得就是亲情,没有什么比亲情更加珍贵。哥哥为了妹妹的生日愿望,有什么不能做的?”
柳夕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感动的说道:“嘎巴哥哥,你也是这么觉得吗?”
嘎巴阿訇毫不迟疑的说道:“当然!有你这样的妹妹,哪个哥哥舍得让你失望?放心吧妹妹,那位哥哥没有做到的事情,我嘎巴阿訇替他做了,也不枉你我今天相交一场。”
嘎巴阿訇到底是一个有魄力的人,事实上他听到柳夕说出铺满整个房间的玉石时,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对方很清楚。如果不知道他是一个玉石大商人的身份,根本不会提出这种无厘头的要求。
嘎巴阿訇并不奇怪柳夕和秋长生知道他的身份,他的身份算不上秘密,认识他的人海了去了。
再说了,他要是没有这个身份,柳夕和秋长生又为什么要和他刻意结交?
还不如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
柳夕吃惊的看着他,惊呼出声:“啊?嘎巴哥哥是什么意思?”
嘎巴阿訇看着柳夕装模作样的脸蛋,心里仿佛吃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偏偏还要装作不在意一般说道:“我的意思是,我来替哥哥满足妹妹的生日愿望。”
柳夕吃惊的捂住嘴,惊讶道:“嘎巴哥哥要送我一屋子的玉石?”
尼玛!
嘎巴阿訇忍着恶心,一副傻哥哥的模样,爱怜的看着懂事的妹妹,摇摇头道:“妹妹的生日愿望,岂有不满足的道理?希望妹妹不要拒绝,因为这是哥哥唯一能为妹妹做的事了。”
柳夕果然没有拒绝,连忙应道:“那就多谢嘎巴哥哥了。”
嘎巴阿訇:“……”
我胖虎心里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无论嘎巴阿訇心里有再多的憋屈,但柳夕和秋长生摆明了要敲诈他,他也只能接受这无奈的命运。
只希望这次投资能够有所回报,而不是白白的打了水漂。
以他现在的身份,钱其实已经不是很重要了,能不能地位升一升,才是他所追求的目标。
三人上了车,大约一个多小时之后,来到了一个非常偏僻的寨子。
寨子建在一座小山的山腰上,一条清澈的小溪环山而过,十几个妇人正在河边洗衣服。寨子的建筑还是上下的木屋,大多用竹子和木材建造,屋顶铺的是干燥的谷草。
车子沿着一条坑坑洼洼的小马路驶入寨子,引得一群赤脚的孩子追着观望,很快就被几个满身漆黑的中年男人撵走。
柳夕坐在车里,随意朝外面看了一眼。在她的视线下,清晰的看到隐藏在山上树林里几处持枪的暗哨,整个寨子中,也有好几双眼睛在戒备的看着周围。
很明显,这个寨子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很可能是死神组织控制的寨子,寨子里面所有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是伪装和眼线。
如果是一般人,进入这个陌生的寨子时已经开始紧张了。人生地不熟的,到时候被人宰了也不过是就地挖个坑埋了了事。
但是柳夕和秋长生是一般人吗?两人根本不担心嘎巴阿訇起什么坏心思,
嘎巴阿訇把车停在一个水泥建筑物边上,与满寨子的竹木建筑不同,这是存放粮食的仓库。
“妹妹,我们到了。来来来,小心点下车,路面不平,别崴了脚。”
嘎巴阿訇殷勤的替柳夕开门,小心的叮嘱道,像极了一个宠爱妹妹的胖哥哥。
柳夕也满脸笑容的说道:“谢谢嘎巴哥哥,你对我真好。”
“你是我妹妹嘛,哥哥不对妹妹好,该对谁好?”嘎巴阿訇宠溺的说道。
柳夕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容。
好一副兄友弟恭,哦不,是兄宠妹乖的感人场景。
秋长生脸色一变,觉得自己有些听不下去了。
嘎巴阿訇从怀里掏出一枚钥匙,打开了水泥仓库的库门,三人走了进去,打开了灯。
里面堆满了干燥的粮食,还有一些干肉之类的食物。
嘎巴阿訇看都没看粮食一眼,走到库房最里面一处堆着塑料薄膜的地方,推开薄膜,地面上露出一个下水道井盖。
他推开井盖,里面竟然是一道斜下的通道。
“来,小心一点,我们下去。”
说完,嘎巴阿訇当先走了下去。
柳夕和秋长生对视一眼,脸上不由露出喜色。井盖推开的时候,两人都从通道里感觉到浓郁的灵气。
玉石就在下面,毫无疑问。
三人下了通道,下面竟是一座地下仓库。两排仓库并排,每间仓库上标明了记号,应该存放着不同的货物。
嘎巴阿訇在一间门上写着“23号”的仓库前停了下来,又从怀里取出了一枚钥匙打开防盗门。
霎时,莹莹的绿光照亮了有些昏暗的空间。
仓库里面的确存放了许多玉石,大多数都是切开的毛料。既不是赌石那种原石,也不是加工好的玉石成品,而是切割后的毛料。
这些玉石大小不一,有的只有鸡蛋大小,有些却有山羊那么大,形状奇形怪状,色彩也不一。
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都是质地和种水在水准之上的玉石。
柳夕顿时眼睛都绿了,这么多的玉石,何止三四百斤?照她估算,至少也有七八百斤才对。
缅甸果然是产玉之地,其他地方哪里能够同时看到这么多的玉石?
“嘎巴哥哥,这些玉石都是你的?”柳夕惊讶的问道。
嘎巴阿訇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微笑道:“妹妹不是外人,说给你听也无妨。这些玉石的确都是哥哥我花费了半生收集来的,只要你看上的随便拿,别跟哥哥客气。”
其实嘎巴阿訇还是耍了一个心眼,这批玉石并不是他的全部,只是他收藏的玉石毛料。他还有一个仓库,收集的全部都是真正极品的玉石,而且是加工过后的玉器。
“嘎巴哥哥,这些玉石都是你的?”柳夕惊讶的问道。
嘎巴阿訇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微笑道:“妹妹不是外人,说给你听也无妨。这些玉石的确都是哥哥我花费了半生收集来的,只要你看上的随便拿,别跟哥哥客气。”
其实嘎巴阿訇还是耍了一个心眼,这批玉石并不是他的全部,只是他收藏的玉石毛料。他还有一个仓库,收集的全部都是真正极品的玉石,而且是加工过后的玉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