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榜!”
新年的第一声鼓,敲醒了整座悦心城。虽然冷,悦心湖旁已经是挤的里三层外三层。
湖心中央的直播上能清晰地看见仲笑,肖月牙和定阳真人三个人同时在台阶前站定,相互谦让一番之后一起走上了最高的观礼台。
底下乌压压的人头,都是这次参加大比的仙师,总共三千四百三十位,足足比上一届多出了近五百人。
盛元钰一身黑色礼服,盛装出席。虽说这衣服又带上了一些不合时宜的曼珠沙华,但不得不承认这位六皇子真的是老天偏爱,高大的身躯将衣服的沉重撑了起来,典雅又不失活泼,与他一比,在场的男人们立即相形见拙了。
仲宁与他前后脚,盛元钰代表的是上玄皇室,自然为尊,仲宁也是一身深蓝色礼服,一贯的极简,线条流畅,龙泉的剑穗也换上了同色的深蓝,看着十分和谐。
他在台阶上站定,看着底下几千张翘首企盼的脸,什么都没说,只是甩手朝天上丢了一朵烟花,简简单单两个字:“开始。”
南果听见旁边的人失望道:“仲城主怎么都不给我们鼓励鼓励,我这会儿好紧张。”
“你傻了吧,仲宁前辈若是对你千叮万嘱,那十有八九是中了迷幻术。”
“就是,他十二岁参加万仙榜的时候,全程就说了一个字。”
“什么字?”
“请!”
几个年轻人笑做一团,南果也笑,到底是年轻人,活泼得很。
定阳真人站起来,广袖舞动,便有无数玉牌从天而降,亮晶晶的,像是下了雪。
“请各位弟子按照玉牌上的编号进入甲乙丙丁四个赛区,此次万仙榜与众届有所不同,道藏增加评论一项,古语增加交流一项,策略增加沙盘一项,每项点数依然为一百点满分,祝各位都能取得好的成绩。”
南果拿的是甲六,离观礼台最近,小五拿的是丁十九,得走到另外一边去。
“小五,来,师姐教你一句咒语。”
小五开心地凑了过来,“评论的题目,就按总分总写,就算不能得高分也一定不会出太大的错。”
“啊?什么叫总分总?”
南果没得法,“第一段,我喜欢吃苹果,第二段,我为什么喜欢吃苹果,第三段,我以后会继续吃苹果。理解了?”
小五秒懂,欢天喜地地找自己的考位去了。
南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引起了不少人的强势围观,毕竟就算之前不认识她,这两天在悦心城也听了不少关于玉音少女的事情,突然看见她坐在考场上,还是觉得很奇怪。
“你们乐姬也来万仙榜?”
南果侧目,旁边是一位年轻的小姑娘,“乐姬有什么不对吗?”
小姑娘嘟着嘴:“我爹娘常说只有没本事没学问的才会去当乐姬,毕竟是个伺候人的活儿,也就趁年轻才能做一做。”
南果淡淡一笑,“这世上有什么活是不伺候人的吗?做厨子的伺候客人,做夫子的伺候学生,做大夫的伺候病人,做官老爷的伺候皇上,就连皇上也不是随心所欲,说不定也得伺候某些人的心情,为何独独就乐姬被人瞧不起?”
她这话别人听不见,上头几位大能听得一清二楚。
定阳真人冷哼一声:“嘴皮子倒是能说。”
肖月牙瞪了他一眼,“怎么,她说的有什么不对?”
仲笑乐呵呵地在旁边摸眉毛,这阎王宗是走医毒双修,在三宗里头势力算弱的。皆是因为扶摇天宗和岁寒宗都是传统的剑修,每次万仙榜选出来的弟子都会因为心底对大夫这个职业有些瞧不起而放弃阎王宗。
所以肖月牙对这种宗门类型的偏好是深恶痛绝的。
几人又听下头说:“你这是诡辩吧,这些伺候可不是一个伺候,你们是靠脸,官老爷是靠本事。”
南果铺开宣纸,已经开始准备笔墨,她漫不经心地歪了一下头,“那又如何?官老爷拍马屁是本事,我们让人赏心悦目也是本事,我没偷没抢没害人,为什么比不得其他人?再说了,既然你们觉得我们低贱,那让皇上取缔乐坊就好了,又想听又要骂,岂不是当了婊子又要立牌坊?”
小姑娘被她怼的怀疑人生,南果却笑眯眯地朝她眨眼,一脸的岁月静好。
仲笑在上头快笑岔气了,“这个南果,好利的嘴。”
这时候又是一声长鼓,“巳时正!”
试卷内容自动浮现在桌子前的卷轴上,南果还未下笔就听见耳边传来定阳真人的声音:“你可要好生的答,输一场我便杀你一个师妹,一共六场,正好杀完。”
南果的脸色冷了下来,但是她却没有抬头。她以为定阳真人会在实战的时候动手脚,所以对前头的内容根本就没准备认真做,可他这样究竟想干什么,如果她一路胜利,到最后岂不是会被三宗录取,难道他想让她进岁寒宗,然后带回去折磨?
我靠!这不阳真人真的是阴险,杀人不过头点地,他竟然想光明正大把她弄回去,往死里整但就不让她死?
这都什么扭曲的心态!
她赶紧拿出高考的精神,从头开始审题。这个与上次的雅乐大比有些不同,题目多了些思考,而且没有刻意追求生僻,南果最近又一直在看,倒是有个七八成会做。
只是看到最后一题,三十点分,就是今年新加的评论。
她忍住抽搐的嘴角,出题的人你是穿越的吧,这不就是高考作文吗?
《论道》。
凡人修道,可明白什么是道,又为何要修道?有朝一日大道得成,该如何?若得成不了,又该如何?
这说起来可以有无数个角度可以写,而且题目又空又泛,若是写作水平差不多,很难脱颖而出。
南果没有动笔,把前面的题目又扒拉出来看了一遍,若有所思。
今年新加的试题,似乎都比较灵活,考的内容偏重实际操作,与往年的纸上谈兵不同,给她一种似乎要上战场的错觉。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了头,仲笑见着她这样,轻轻颔首,这孩子太敏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