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气热如火,雅间里四个角落摆上大盆冰,里面还冰着些许水果或酒。中间坐着身穿绫罗绸缎的大人,薄薄的绸缎不是很吸水,汗水让衣服贴身。
“刘健康到开封去,大人您怎么看?”
“陛下的鹰犬,比锦衣卫还不如,如不是与郑国公走得近。这次的好事都不会给到他。”
“大人,健康此去的目的不纯,怕是狼子野心。”
“陛下势要逆天而行,必须要有把刀子开路。刘涛的存在就是这把刀子,不想迁都要做的就是把这把刀子……”大人做一个折断的手势。
迁都不是皇帝说迁就能迁的事,这其中涉及的不仅有皇宫大臣的利益还有他们的生活。
明成祖开始都城就在南方,大臣们衣食住行都是南方人的习惯。妻儿在这,社会关系在这,狐朋好友在这,谁愿意离开这个宝地去人生地不熟的北方?
所以朝廷里根本没几个人赞成迁都,有的都是那些没家族背景要靠杀出一条血路的杀才。比如刘涛这些杀斯汗。
“能得到陛下的青睐刘健康也用了不少力气,从武将到文吏就能看出他的心有多大。这人留不得。”
“两位大人放心,在开封就够他吃一壶的了。”
“你有好计谋?”
“养白眼狼可不是我们的习惯,陛下能养着他,我们可不能不提防。我们只要在船只、石料、木料等方面拖一拖,他就不能得到大功劳。”“到时候派人去接替,他就什么都不是。”
“兄长好主意,不坏事就能将其踩下去。”
“行兵大战,他会。这个明枪暗箭怕他就难躲。”
同一时间在不同的四人园林,上映不同画面。讨论的主角都是那位即将出发开封的刘涛,刘涛是陛下埋下的暗棋。刘涛的一举一动很多时候会发映出陛下近期的动态。
臣子不仅要揣摩陛下的心思,还要从陛下的身边人证明陛下的计划。
“内宅也要渗透一些人进去。”
“那个女人不一般,进去的能多但都得不到重用,三两个月又找源头放出来了。内里都是她用的老人。”
“那就收买,财帛动人心。必须要有根子进去控制着,一等不行就二等奴仆。至少二等也有人能做事。”
“刘涛真的不要外宅了?”
“他的两处外宅都被各方控制着,探不出什么,他根本不将那两个小孩当一回事。要威胁他怕难。”
“哼,跟他大哥一个样都野心勃勃。这次一定要给他下绊子,不能让地龙了翻身。”
“百无一失。”
开封府府衙正在处理洪水带来的泥浆,城里初见正形。
刘涛到达开封看到的还是一片狼藉,被洪水冲倒的房屋没有收拾,被洪水带来的垃圾没有清理,难民占据干净的高地。臭熏熏的,刘涛都不想过去。
将带来的人马安置在城外的坡地上,带近身侍卫进城。刘涛上面的长官已经去协助分散流民赈灾,得了上峰的示意,有一要让修河道交给刘涛处理。
所以这次是刘涛为主,上峰为辅。
开封府郊外是一片沼泽,洪水是退去了但是太阳还没有出来,泥泞的道路阻碍了刘涛等人前进的脚步。
副手看着这位从军队出来的上峰忍耐着,也不敢抱怨或另提要求。只是心里有气的不时擦看小腿,将爬上腿上的水蛭扯掉。
腿从淤泥中抽出来就带出,一簇簇吸住的“泥土”,要把这些泥土弄掉不然会失去更多的血。
刘涛要到河岸去看看,水流以及被冲毁的农田。
这里的问题很大,仅剩的河堤都是些松泥土,被白蚁腐蚀得很烂。水流湍急,涨水很高还没有达到修建河堤的最佳时候。
“大人,草民认为先堵住缺口为宜。这样还能救一救高处的粮食。”一位有经验老农建议刘涛。
“不行,大人,水流湍急不管多少石料,木料下去都不能很好的堵住缺口。”副手不赞成说,“而且没有船能够抵挡得住这水流的冲击,除非是郑国公的船。”
“也没有人敢下去,水摆子也不能保证在水里安然无恙。”
刘涛看着坡道下面的一片汪洋泽国,堵缺口是好方法,只要有钱有粮食就有人肯卖命。但这不是最好的方法,户部拨过来赈灾的银两的大头都放在粮食上,修城修河堤的费用有限。刘涛不想将钱浪费在这。
“再往前走一段。”刘涛记得地图上标有一处湖泊,必须要给河流引流。
“大人,天色不早,我们还是明天再去吧。那边的路不好走。”引路人面色疲惫的说。
刘涛回头看看,见许多跟过来的一副疲惫的样子,刘涛再看看自己的侍卫,还好。
“原路返回。”他心里有个主意,下次出来带自己的人和当地的难民即可。这样走的路比较远些,还要带便干粮。
“刘大人,您这想法很好,请恕本官无能为力。本官没有这么多的粮食供应您开挖水渠。”现在要管难民一日两顿,都是稀稀的水粥,开封府没有这么多粮食。
虽然朝堂有运粮食过来但是这些粮食要熬到下一个季度粮食收割的,这期间有四五个月。开封府大人不敢轻心。
张信拿起图纸端详,“健康的想法很好,但需要推迟一些,至少等下一批粮食过来才能匀些出来。”
张信是真的赞美刘涛的计划,将扩大上游湖泊,引水流进入湖泊分流,减轻下游的压力。使开封郊外的水退去,这是正真研究过水道的人才能想到的。
张信没想到刘涛会想到这方法,刘涛的脑子比一些文官好用多了。
但在这朝堂内外主城才是最重要,张信将修建开封城墙放在第一位,再将空余的人力、物力放到修河堤上。洪涝时期真的不适合修河堤。
河堤一般是在冬春季征集民工壮丁修建,夏季与秋季都不适合。一来水多,二来农人忙。
刘涛再一次感受到手下没人没劝的憋屈,但这些他都要忍受着,即使他的做法是对的。也因此扩大了刘涛向上的积极性。
不是上面不允许刘涛就没工作了,他要去实地考察,测量至少要扩大多少才能达到分流的目的。
功劳大的效果明显的功事轮不到他,他能做的只有把握还这个计划,控制一批人为他效劳保护自己利益以免以后被人半路出来抢功。
在最好发展时机不能动,等张信或一府大人腾出手来,最后的利益就被分了。这是刘涛不允许,他要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功劳来给陛下做借口将治理运河的事交给他。
“主子,将能用的银两都换成了粮食,但不多只够一百人半个月的嚼食。粮价高达五百文一石,比丰年高出三百九十文。”莫子给主子汇报。
刘涛将写有数字的图纸卷起来,“城里最大的粮商是谁家人?”
“山东孙家,在朝中与吏部,户部尚书颇有来往。也是孔夫子孔家的嫡支的孔三爷的结交兄弟。”
有些棘手,不能硬抢,交换利益又会付出高价。商人逐利,不会轻易松口。刘涛要从另外方向突破,思考。
黄河流域都出现水灾,其中开封受害最大,千里以外的粮食都毁掉。要买粮食必须走三天三夜的路程,但价格也不低。刘涛的钱银已经见底,他还需要流出些许来备用。
没办法了,有一步走一步,到后面在看看能不能从开封府拿出些。
“招募的人到了吗?”
“到了,都在外面,养了三天恢复八成体力,可以干活。都是些精壮力。”
灾年,工价最廉,只允诺一顿饱饭就有大量的健壮劳动力。刘涛按照选兵的要求从五百人中调出一百多人。
傍晚府衙某处书房,开封知府若无其事问身边的幕僚,“刘涛那边怎么样?”
“回大人,他们(那些商人)提前受嘱托都不敢低价卖与刘大人。即使卖了也是高价出售,刘大人手里的粮食不足半月便用尽。”
“只有半个月?”知府大人不敢相信,张信不帮刘涛?
“是的,细作很明确的传来消息,是半个月。张大人也没给多少便利,倒是给了几位匠人。”
知府大人嘲笑,刘涛的能力果然不足,看来不需要什么计谋就能拖垮他了。赫赫有名的刘建康刘将军也不过如此。
“那里也确实需要有人做,先让他做好前期工作,我们就做一回渔翁。让进去的人监视着,粮食暂时不能毁。”知府大人笑笑。等着边的赈灾缓解就是他们摘桃子的时候。
刘涛的身份变化可以说是天下奇闻,在朱棣不动摇的决心上刘涛转型弃武从文。成,刘涛就是一代历史名人;败,就是典型的反面例子。教育身后人莫要学,看清历史,弃武从文是不可能的,武将只能是武将。
所以刘涛的一举一动都被上下大臣关注着,重文轻武已经在宋朝刻入文人的脑子里,他们绝对不允许有一条小鱼搅乱一池子水。
张信拍拍身上的灰烬,他刚从修建区回来。“健康只有半个月的粮食?”
“是的,老爷。这还是刘大人的下属跑了五天才卖到的粮食,城里的商家似乎都得到一些人的命令不卖粮与他。现在除了官粮没有其他粮食可以帮组刘大人了!”
“能匀些出来否?”
幕僚摇摇头,“达到那一日就被知府大人防备着,粮食只能按量领取,不可多只可少。”
“给宋大人去信,个月来回的时间刘健康还是能挺得住。”只是过了这个时机就没有更好的时机了,到时候不分也得分。果子熟了谁都想来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