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饭?!”张信吓得蹦跳起来,现在粮食紧缺,刘建康居然让手下的人吃干饭。“他在找死吗?”
世人不患寡患不均,这边的吃稀粥,那边居然吃干饭。不怕民变?
“张大人,息怒。这是特殊时期用特殊手法,设若大雨真的来临,遭殃的可是下游的百姓们。这个责任我们担不起。”
张信粗糙的手粘合摩擦,他似在思考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张信对刘涛的幕僚张先生说:“人,你带来了?”
“在外面候着,此事重大不敢不带来。”
“带着人到府衙去一趟。”张信带一行人急匆匆走出去。
知府先是不信但是也以防万一,加派人手做防御工作,并派人到各个灾民点去通报,尤其是下游地区尚未受灾严重的地方。
张信将修城墙的人手全都派到缺口上去,将那些备好的泥土石头,树枝扔到缺口上去。并检查整个河堤,在危险地方加固。
第三天天未亮倾盆大雨来到,张信和知府大人站在府衙廊道上看着漆黑的天空,皱着眉头。
豌豆大的雨粒敲到屋瓦、植物、地面,没人敢在雨中行走。
“知府大人,我们该到外面去。”张信觉得不能再停留在这里。
知府大人管理着民生,他要去看看灾民怎么样。张信要到河堤附近去观察河堤,在河堤倒塌后第一时间做出决策。
一行人披着青箬笠,绿蓑衣到河道附近去。天地间能看到的只是人、物的影子。
张信见过波澜壮阔的大海,水平如镜的西湖,没见过黄河这样的水。黄河的水浩浩荡荡,争先恐后流向下游。
张信知道被白蚁腐蚀的河堤再也拦不住这些崩腾的河水,下游必定遭殃,张信的心也死一般寂静。
陛下派他来修河道,修城墙,结果还是让洪水倒灌冲毁良田。这是他的失职。陛下最不能容忍无能之人。这次怕也保不住了。
雨刚刚抵达地面,刘涛就知道水来了。他带着十几个水摆子站在高坡上,等黄河涨水。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去了,黄河水已经涨到河道木板的上部分。
大雨滴打到人身上带来一个凹下去的肉窝,六七个汉子光着上半身,站在雨里。腰间绑着粗绳子,面对着刘涛。
“我刘涛对你们承诺,任务完成后有一百斤粮食,一百两银子。死了交与家人。”刘涛在大雨中大声的喊叫。
他要派人去撤掉挡在水道前的木板,将咆哮的黄河水引进十字铺湖泊。
汉子们的粗绳另一端绑着山坡上的大树,旁边还有人看着,不能救水里的兄弟但是还是可以让兄弟留个全尸。
六个人一边三个,用斧头猛烈的砍木板,木板先是裂缝喷水再是小口,大口,不用多久黄河水就冲破了束缚进入河道。这仓促弄出来的小河道根本容不下,身躯庞大的黄河水。
水道瞬间被灌满,洪水漫延到河道两边。
“大人,洪峰来了。”侍卫指着一方喊叫。
刘涛也看到铺天盖地而来的洪峰,立马示意敲鼓敲锣让下面的人撤退。
拿开木板的缺口处的河水就是放出笼的猛兽,追着汉子们的后脚跟跑。
洪水有一个出口,立马占领位置扩大地盘冲破河堤,以迅猛之势吞淹田野,将六位汉子吞服。一路向前抵达十字铺湖泊,停留片刻向外扩张。
“拉。”刘涛一声令下,一百多号人齐拉六根绳子。
拉上来五个,三个昏迷,一个还有点意识,最清醒的那个是郑国公送与刘涛的人。
看着空荡荡的绳索,他们都明白拉不回来的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
撤退,回到十字铺,湖泊面积扩大已经是预料当中,但没预料的是洪水将所有地处的良田都吞没了。
刘涛在洪峰中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下游的就是知府大人和张信大人的事。刘涛洗一个热水澡,惬意躺下终于可以睡一个舒服觉。
有了十字铺的分流,下游的情况好多了,张信预想中的洪涝并没有出现。洪水没有越城雷池,在自己的地界里欢唱向东流去。
张信和知府大人不约而同的松一口气。
大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街道上满是积水,张信和亲信淌水去观看灾民的情况。好根据这些调整居住情况。
灾后最怕的是瘟疫,这是特别需要注意的。
“大人。”一个骑马的小兵来到张信身边,耳语。
张信大骇,夺过马匹骑离开。
“大人,里边。”知府住宅被团团围住,开封府二把手见张大人立马往里引。
张信快步进去,到府衙后院书房,耳闻妇孺哭泣声,眼看知府大人悬吊上梁。张信缓步走进,“是谁最先发现?”
“府里的管家,来叫大人起床没想到看到这一幕。”
“放大人下来,让仵作来验尸。”
张信将知府住宅区重要人员全都控制住,严加审问。得知知府大人害怕暴雨弄潮粮食,打开仓库检查,没想到粮仓里的粮食被掉包了,里面除了上层是能吃的,下面的全都是霉粮,根本不能食用。知府大人得知情况后,当夜畏罪自杀。
死的不仅有知府还有那些守粮仓的人,还有好几个管理仓库的账房先生失踪。
张信到粮仓去检查果真如此,能够瞒天过海的都不是外人,这么多粮食能到哪里去?
张信开始全城戒严,并让刘涛快马加鞭回来。他需要刘涛这个杀才去帮他杀点人。
刘涛得到消息,连夜赶回开封府。
刘涛带着一身水汽进入开封府衙,张信疲惫的等着。
“健康回来了,先看看这些。”张信将口供递给刘涛。
口供上面的信息一点用处也没有,都是些推脱之词,而且都有人证,人证都超过两个,这太凑巧了。
这里边必定有内奸,只是隐藏得很深。
这些粮食是刘涛和张信亲自押过来的,都是良好的陈粮。偷天换日弄走粮食,不是要杀死知府大人就是要弄死刘涛或张信。
刘涛认为对方两个可能都有,知府手里必定有幕后之人的把柄,然后被杀人灭口。他们也借以这招要产除自己。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
“粮仓里的粮食能顶到什么时候?”刘涛抬头问。
当务之急就是安抚好灾民,不能出现有暴动。
“只够吃三天,下一批粮食怕要延迟七八天。”洪水肆虐道路不通,粮食不能及时抵达。
城里的灾民不能不见粮食,一旦被异心人煽动必定有血灾。到时候谁都在职难逃。
“大人打算怎么做?”刘涛知道张信是有主意,现在就需要人做。
张信也是在各种阴谋中站起来的,对于这种场面还是有些手段的。张信坚毅
“第一向上面汇报,第二将城里存粮都搜刮出来。第三关闭城门查找粮食的去向。”张信眼睁睁的看着刘涛,他需要刘涛去做第二件。将城里的存粮都搜刮出来。
向上汇报时必定的事,虽然可能被锦衣卫汇报了一次但还需要他亲自汇报。
次日清晨,灾民里就流传粮仓里的粮食都变成吃了能死人的霉粮。悲天悯人,让灾民没有一丝生存的希望。
一些老人更是兴起去投河的念头。当中午的粥水比昨天更稀薄时,他们真的相信粮仓里粮食不多的消息。
第二天也是如此,人们亲眼看到士兵将严重发霉的粮食抗出去,各个灾民都在擦着眼泪哭泣。
都想做个饱死鬼,打算离开的老人不再把碗里的米粒分给子女或孙子。分粥不久就三五个老人结伴投河,有出现投河的,剩下的老人就有勇气跟上。
刘涛和张信站在城墙上看着离去的老人们,与刘涛的不悲不喜相比张信满脸泪水。这是他的无能。
老人用衣衫绑着石头,三两个,三两个的投进浑浊的黄河水里。老人的家人们都在岸上哭泣,磕头送终。
黑天,城里的老人去了一半有余。
府衙的院子里,刘涛带着二百来位士兵站着等候时间的到来。今夜是个不眠之夜。
从散布消息到现在已经有三天了,捐粮食出来的商贾、氏族不是没有但太少了。今夜刘涛要一户户上门去谈判,给就是和平渡过,不给那就是血光之灾。
“老爷,已经到城东这边了。刘建康动了刀,城北已经血流成河。”管家说话声有些颤抖。
孙掌柜转着手中的核桃,眯着眼不动弹。孙掌柜被派到这边已经有十多年了,从未出事,今日怕遇到不讲理的。
刘涛挨着名单走一轮,到最后才到最大粮商孙记粮行。
“老爷,刘涛来了。”孙夫人是惊弓之鸟,一听到外面的噪声就害怕起来。
孙掌柜将妻儿都聚在身边,现在身边的人都心慌慌。带着他也有些紧张起来。
牛皮做的鞋子让刘涛走路悄无声息,但他那挺拔的身子比恶魔还要可怕,他的眼睛比魔鬼还要吓人。胆小的根本不敢看他。
士兵行动有序的包围孙府。
刘涛走到庭前与孙掌柜对视,孙掌柜也是不管生死了,大胆的打量刘涛。
“刘大人威风凛凛,老朽赞叹不已。”
刘涛再走近几步,冷若冰霜的脸对着孙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