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秦素兰的事,刘涛很多时候是知道但不会问。他认为既然解决了就没必要让她知道。
秦素兰不将这当一回事也就没有告诉刘涛。
次日秦素兰在看账本的时候,那个不男不女的亚青哭着出现。
秦素兰看着这哗啦啦落泪的亚青,“你这是怎么了?”
亚青说:“大人要我出去接客!”
“接客?”秦素兰想起前段时间春花的提议,让亚青去掌管一家乐坊,利用乐坊收集信息。“大人让你在乐坊不是很好吗?即可听美妙的乐章又能穿许多漂亮的衣裳了!”
说到这亚青就呼啦啦的哭嚎,“怎么可能!大人要我穿男衣衫。”“他让我替他做事就好了,还要我穿男衣衫,实在是太可恶了。穿男衣衫这么可恶的事情怎能让奴家来做?”
秦素兰露黑线,“你本是男子,穿男装有何不可?”
“你非男子怎知男子的痛?男人就是石头做的,硬巴巴,穿的衣裳不仅难看还毫无美可言;女人是水做的,软乎乎,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今日穿云水袖子,明日穿窄袖子。今日能穿让裙摆拖地,明日能穿戎马装。男人可没那么多选择。”
秦素兰笑:“大人要你去你能不去?让我劝大人让你穿女衣,还不如你自己设计几套既漂亮男子又能穿的衣裳。”
亚青就等这句话,“你得要将城西裁缝铺里的老裁缝借我,还要借几个绣娘。我要做一套闪亮的霓裳,这套霓裳衣必定会让乐坊一战成名,以舞闻名!”
好一会儿秦素兰明白过来了,“你的目的就是来借老裁缝?”
“那是自然,刘大人的话也不是非听不可。
老裁缝已经封剪,必须要您出马才能请得动他。怕您不答应,便与您耍心眼儿。”亚青不好意思的说。
秦素兰叹气,“最近是怎么了,这么容易就被骗!”
“有的人专门挖好坑让你跳,你有不跳的道理?”春草说。
亚青是个太监,又对女儿家的东西十分有兴趣,便与院子里的人相处得极好。
亚青做出一个请原谅的表情,“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就是那个样,已经习惯绕着弯子达成目的。”
秦素兰颔首,“我不怪你,让春草陪你去一趟。若是老裁缝实在是完成不了,你也不要强人所难。”
“谢夫人。”亚青福身。
“去吧。”
“一个男子偏要做女子!做女子有什么好?”夜莺道。
秦素兰也想问做妇人有什么好?若是有下辈子能不能做个男子?
下响秦素兰给小布喂食,“小布真乖,能吃下这么多,以前你哥哥都没能吃下一碗米粥呢。”
“夫人,莫大娘来了。”
秦素兰看出去,见梧桐扶着莫大娘出现,大娘身后跟着莫子。莫子失魂落魄像是犯了什么事要被大人抛弃般。
再看梧桐,咬着下嘴唇,眼里不停有泪水滑下,鼻子一抽一抽想将鼻水吸回去,奈何鼻水很稀薄,如水一般滴落在她的袖子。
秦素兰对上莫大娘的视线,莫大娘今日是高兴的,眼睛有光彩。
前不久听说莫大娘病得严重,卧床不起,现在将莫大娘与莫子、梧桐对比。稍微猜测这莫不是!
莫不是回光返照!
秦素兰迎出去,一手握住莫大娘的手,“大娘来了,快坐。”
莫大娘仔细打量眼前这位夫人,笑着说:“不坐了,还有许多人要去见见。”
秦素兰对上莫大娘的眸子,眼中带上泪水,“您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就走呢?子明还没回来,您还没喝到子明的媳妇茶。”
莫大娘笑着说:“老妇是来与您告别的,承蒙您照顾,老妇这几年过得极好。”
“子明快要回来了,您怎么不等上一等?”秦素兰哽咽,“您当年这样护着子明,您怎么不多护他几年,见见他媳妇也好啊!”
“夫人莫难过,凡人有一死。老妇会到菩萨面前为子明念经,保佑子明平平安安的。”
夜莺与春草都忍不住呜咽,当年她们几个为了保护子明,躲过了齐夫人的一个又一个毒招,如今却躲不过天命。
“老妇知足了!天下老妇谁人能像老妇这般用着白碗青瓷,吃着太湖的新米!老妇想来给您磕头,谢您的照顾!”莫大娘挣脱秦素兰的手,扯着儒裙跪下,磕头。
秦素兰不敢让她多跪,慌忙扶大娘起来。“您这是,这是……”
莫大娘安慰说:“凡人有一死。”
莫大娘看透生死的态度更给你凄凉感!
大娘不含糊转身要走,她还要去见见另外一些老朋友。路过春草时,“春草你得帮我看着莫子,莫要他做糊涂事。”
春草手捂住嘴巴说不出话,泪水早已经浸满了她的心窝。
莫大娘不要秦素兰送,“夫人进去吧,您不该出来,这不合规矩。”
秦素兰眼里含着泪水,“这府里我说了算,让妾身送您出门去。”
“不了还是不了,规矩就是规矩。”
秦素兰最后将莫大娘送到二门处。
莫大娘是刘家的仆人,不是高官不能走大门,秦素兰让她走左角门出去。这是莫大的荣光!
当天夜里秦素兰一直坐着等,等外边传来消息。
四更时分莫子穿着孝服来报丧,秦素兰屋里的主仆难过不已。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刘涛拍拍秦素兰的手,“为夫去送她一程。”
莫家与刘涛的渊源深,莫家的子弟皆为刘涛而死,虽得莫子存在但也失去传宗接代的能力;莫大娘也为刘府劳碌半生。刘家的忠仆,刘涛去送她一程也无可厚非!
有人出现自然有人死去,凡人有一死!
春草虽然没有嫁与莫子,但她甘愿为莫大娘守孝,莫大娘对她的帮助真的很大。若不是莫大娘的鼎力相助春草或许就死在齐夫人的手上。
秦素兰将她以前抄的经书烧下去,希望可以让莫大娘走黄泉路时有个顺路可走。秦素兰不信佛,但若是佛能让能好走,秦素兰不介意做一些佛家的事。
春草手臂上带着黑色的臂章,这是家里有人去世的标志。
春草将鲜艳的衣服整理,“帮我送出去,这些都不能穿。太鲜。”
夜莺接过衣服,“夫人说吃素七日。”
春草擦擦眼角泪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