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懊恼,连峰冷漠,司徒发有恃无恐,唯有时辰在默然相看,没有急于发表意见,也没有任何愤怒的神色。
“我仅仅是就事论事,目前,我们的确不该再做争执,离开这里是最要紧的事……时辰力量微弱,接下来还需要其他人一起护卫,他将会受到庇护,否则性命都不复存在了还谈什么,我说的是事实。”
李萌不为所动,看起来有些淡漠,缓缓开口,声音好听,无形中像是一个组织者在发表言论,做着十分官方的工作安排。
她比往日更加的不染烟火气,气质高雅如仙。
“你难道不觉得这样的话太有愧于心吗,你凭什么这么大义凛然!高高在上地俯视、判定一个人的对与错你是否就有了所需要的女神的虚荣感?还是说你记恨时辰没有及时去山谷替你解围,心有不满?”
金戈再次打断李萌,他听不下去了,而且他是个直性子、暴脾气,有啥说啥。
在他耳中,李萌的话看起来大义凛然,可他就觉得不该。
李萌被问住,秀眉微蹙,停顿了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道:“我并不觉得有错。”
“好!他日,希望你不要后悔今日的所言所语,”金戈咬牙说道,“李萌学姐,往日我很尊敬你,同时你也明白你在辰子心中的地位,而你今天却这样伤他,这简直不像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别忘了今天的话!”
这时,白衣男子司徒发的眼中突然射出两道紫色的光芒,他盯着时辰,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哂笑道:“原来你并不是觉醒者。你是根本没有觉醒,抑或碰到了一个自称张十八的人,被九阳剑主废掉了?”
他太随意了,不把时辰放在眼里,在那里无所谓的调笑,言语不咸不淡。
司徒发英俊潇洒,他不仅是在武力上有所依仗,而且观对面那男生蓬头垢面,一副散乱不堪的样子,怎可与他比较?故而越发轻松。
众人一惊,这是什么能力?真是太奇异了,还可以看穿人的本质不成?别人是不是觉醒者竟可以一眼看穿,这也是司徒发觉醒的神通吗?
时辰也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竟然还有这样的能力,不可多得。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用处,但料想应该不会太差。
众人更感叹的是,原来时辰真的不是觉醒者,与传言不一致。
大多数人因此兴趣缺缺,都不再关注了,本来还想一睹强者,没料到最终是这番情景。
当司徒发提及九阳剑主张十八其人,李萌微微一颤,右手不由捏紧,心中的弦被拨动了一下。
“辰子你怎么不说话?”连峰问道。
“不是已经很明朗了吗,我力量微弱,要靠他人庇护,我看,我们还是自己走比较好,也不至于可能会拖累到别人。”时辰笑了笑说道,虽然他蓬头垢面显得落魄,但一口洁白的牙齿灿烂无比,眼睛明净而雪亮。
他的反应令人惊讶,他的镇静令人沉默,众人望向他时纷纷露出异色,谁也看不出他的心绪了。
这么个落魄的人,他却为何如此镇定?
就连司徒发都愣了愣,仿佛一棍子打到棉花上,他笔直的眉毛皱了起来,直觉告诉他,这个叫时辰的人,不能留。
“说什么拖累,今日不过才第一次相见,我看是有人拖累我们才是真!”金戈毫不避讳的说道,就是赤裸裸的打脸。
众人脸色一滞,皆变得无比难看。
不过却很少有人反驳,因为金戈和连峰二人确实是最强者之一,一直以来都护住了不少人的性命。
长时间的接触,他们对二人基本上了解了一些。金戈,身材魁梧高大,脾气火爆而直接,身为觉醒强者,武力值强悍,战斗起来十分勇猛,这是令人望而生畏的一个人。连峰,中等身高,性格冷淡,寡言少语,为人正直,拥有不弱于觉醒者的力量,战斗时冷静而机智。
可以说,这两人都是他们不愿意得罪的人。然而此刻,连峰和金戈都有些生气,将要脱离而去了,这意味着他们这一队人的力量会被削弱不少。
“朝老师,请与我们同行。”司徒发转而发出邀请,他眸光灿灿,充满着绅士的自信,看向了画中人朝九歌,想要将她拉入队伍。
司徒发的确是很帅气的一个人,身穿白色披风英俊不凡,以一种几乎完美的姿态在生活。
时辰心中一动,李萌学姐这种态度会不会和这个司徒发有关?
徽州大学第一美女讲师朝九歌亦没有料到司徒发竟会突然对她发出邀请,她眨了眨明如秋水的眸子,分别看了看眼前帅气的司徒发和蓬头垢面略显清秀的时辰。
时辰和司徒大公子两人目前的处境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然而朝九歌却突然笑了,露出日月失色的笑靥,淡淡的摇头,非常直接,不愿答应邀请。
朝九歌,徽州大学刚来任职不久的老师,人人耳闻,名声在外,不仅是徽大女神级讲师,更是徽大唯一一个被誉为画中人的美女。
此时还可以听到某些男生喉结蠕动的咕噜声,不得不惊叹,造物主实在是太神奇了。哪怕朝九歌什么表情也没有,仅仅是站在那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
“好吧,那真是太遗憾了。”对于朝九歌的拒绝,司徒发表现的很平淡,巧妙的自解了尴尬。
时辰背过身去,一步一步开始与众人分道扬镳,他没有想到初次相见而已,会是这个样子,并不是想象中的美好重逢,充满了平淡和冷漠。
“这已经不是我的李萌学姐了。”时辰心道。
到底是什么事情,才会让一个人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宁愿违背己心,或者轻易遗忘了一切?
时辰不得而知,但李萌学姐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他方才什么也没做,甚至连别人说了些什么都没有去听,仅仅一直在观察着这个令他熟悉又陌生的女子……
她确实是变了。
一颗从一开始想要挽回一切的心开始瓦解,开始崩碎,开始变淡,开始冷硬,开始不再执着,开始选择相信。
“等等。”李萌神色微变,似乎有些挣扎,像在做着什么决定。
时辰站住,转身看着她。
“你的东西落在我这儿了,现在还给你,以后再无相欠,我不希望你误会什么。”李萌走来,白皙秀手中紧握一物。
“李萌,你当真如此绝情?!”金戈大声喝问,剑眉倒竖。
李萌清尘绝丽,不理金戈的呼喝,径直走向时辰,将一物塞在他手中。
时辰一怔,眼睛睁大,出现了一瞬间的愕然,他仔细看了看眼前的清冷佳人,特别是盯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像是要看出什么。
李萌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不与他对视。
山风越发冷冽,真的变化无常,和煦的清晨而已,却突然刮起冷风,像是有一股阴寒的气息从不知名的地方弥漫开来,崖壁间传来呜呜的响声。
林草被踩的很乱,这样一群人踏在上面,眸光各不相同。
………
“他妈的,都两个月了,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真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金戈受不了这种压抑,一脚将前方一块石头踢飞,抱怨道。
别说是爱热闹的他,就是时辰、连峰都有点受不住了。这荒山野岭寂寞难熬,虽然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是未免过于平静,自上次以后再没见过其他任何同学。
跟李萌等人分别后已过两个月,时辰和连峰、金戈一路同行,相互照应,倒也没发生什么意外。
女神级人物朝九歌最后竟选择跟他们同行了半日,而后笑了笑独自走向一条路,因为金戈那家伙一直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就连连峰也时常用一副“你这样选择我很理解”的眼神在她和时辰之间来回看,这让她实在待不下去。
“再这样下去我要变成素食动物了。”时辰扬手,呼的一声将手中一枚果子扔了出去,在高空划过一道弧线,瞬间飞向视线尽头。他背着一根不足三尺长的石质权杖,系在背后,一直带在身上。
跟好朋友在一起没什么需要掩饰的,时辰有什么说什么,同样觉得这样的日子就像苦行僧一样,太清苦了。
“不错,真想啃几只肘子,再来几只烧鸡,有点啤酒就更好了。”连峰也道,他咂了咂嘴,吐出一颗果核。
“这样下去不行,光吃这些没营养,觉醒后更感觉饿,体内储存的能量不够消耗,需要肉食补充。”
金戈到处打转,想猎杀到一两只野味打牙祭。然而这个地方寂静空虚的不像话,什么活物也没有,当真如他所说,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遍地的高大树木遮天蔽日,植物繁茂苍翠,菌类一群又一群,生机无限,然而却不见动物,死气沉沉,形成了诡异而鲜明的对比。
“连只麻雀都没有,这么大的山怎么可能连兔子狗獾都没有!”金戈激动而懊恼,满山乱跑,“我现在看到一只蚂蚁都会流口水,可是蚂蚁也没有……”
“望山跑死马,原以为很近,看到了出口,结果地面上实际的路程是如此遥远。太漫长了,我们已经走了半个月,却还是遥不可及。加上之前,我们来到这个莫名的世界已超过两月,我头发快遮住嘴巴了。”连峰摸了摸脸颊两侧的长发,难得一口气说了三整句,以往他比较沉默。
金戈立马凑过来,嘿嘿嘲笑他,并且拉着自己的头发给他看,想要和连峰一较“长短”。
金戈的头发早就过了嘴巴,不过被他想办法向后弄了个类似大背头的发型,气质狂野而奔放。
“你们发现没有,这个地方很不一般。”时辰凝眉注目,眺望远方,手指向一路走过的方向,继续道,“还记得我们相遇前的那天夜晚吗,是在那个方向。那天晚上,各座大山高壑里分明有凶兽咆哮,也有激斗的声音,也曾看见兔子、狗獾之类的,野兽不算少。而此地却鸟雀不可见,虫蚁不可闻,怎么看都像是一块特殊的地域。”
“不错,我亦有感,我们貌似是在一处地方徘徊。”连峰点头。
“还撞邪了不成?!”金戈不信。
“走,再兜一圈,继续南行,看看到底哪里不对劲!”
三人都是胆大包天的人物,完全不信邪,都想弄明白为何走了两个月依然走不到头。
一个小时后,三人停在不远处的另一个方向,一脸惊讶。
“他奶奶的,真撞邪了!”
“一个多小时,才横移了几十米!”
“见鬼了!”
三人一致惊呼,根本没摸清楚为何会如此。疾行一个多小时,最后只感觉眼前模糊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然后就发现只是立身在之前不远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