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处清幽的花林旁,夏浅薇抬头看着拱门处的匾额上苍劲有力的写着三个字,缘善阁。
“这字写得真好,可是虞老爷的手笔?”
她说的是虞老爷,而不是虞二爷,前方刚好回头的婢女眸光一闪,很快隐去了神色中的僵硬,“……是,府中所有的匾额都是老爷题的。”
她好像不想继续沾染这个话题,恭敬的来到夏浅薇的面前,“小姐,屋子已经收拾妥当,若有任何需要再吩咐奴婢。”
“有劳了,听闻虞老爷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不知他如今人在何处?”
夏浅薇淡淡的笑着,哪里肯轻易放弃,婢女脸上的笑容霎时一怔,一时间竟无法掩饰她闪烁的目光,只能吞吞吐吐的回道,“老爷不久前染了恶疾,正在主屋内休养。”
还活着?
夏浅薇细细一想,虞二爷确实也没有说虞老爷重病而亡,可虞庆和虞悦却也不会拿自己父母的性命说谎,只有一种可能……
虞二爷有意隐瞒虞老爷的死讯,或许是为了安抚民心,又或许是为了方便他以虞老爷的名义办事。
“民女正好略懂医术,兴许能帮上虞老爷。”
“这……小姐有心了,二爷已经寻了几位名医都束手无策,老爷平日里行善积德,上天定有安排的。”
就在这时,一道激动无比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美人儿,美人在哪儿?!”
只见一名浑身上下透着轻浮劲儿的男子从拐角处跨了出来,一看见夏浅薇当即愣住,那眼神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惊艳,肆无忌惮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仿佛连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肯放过!
望着那张清雅中又透着妩媚,精致如同墨画般的面庞,虞少爷只觉得喉间一阵干涩,脚底轻飘飘的靠了过来,“美人儿,你,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满满都是讨好。
夏浅薇轻轻挑了挑眉,眼底划过一抹幽光,这幅神态在对方看来,竟有种难以言喻的风情万种。
“公子应该问,姑娘芳名几何?”
“对对对,是在下失礼了,那么姑娘芳名几何?”
听着这如泉水一般动人的声音,虞少爷顿时心花怒放,只见夏浅薇轻轻笑了笑,使得周围的一切竞相失色,那如牡丹一般的薄唇微微一启,回应却消散在风中。
虞公子忍不住往前靠近几步,“姑娘说什么?风太大了,在下听不清楚。”
夏浅薇又无声的回应了一句,此时的虞少爷已经有些迷离恍惚,风中隐隐传来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草药香,更是叫他情迷意乱,几乎要分不清东南西北。
忽然间,他只觉得指尖传来一阵刺痛,随后惊呼一声往后退了几步,脑中一片茫然似乎不知道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少爷!这位小姐是老爷请来的贵客,特地叮嘱过不可怠慢……”
一旁的婢女终于鼓起勇气拦在了夏浅薇跟前,虞少爷当即皱着眉头,看着这婢女清秀的脸蛋却是觉得乏味至极,不耐烦的伸出手去将她推开,“滚,敢坏本少爷的好事!”
……
而另一边,安静的客厅内,虞二爷落落大方的在慕珑渊的对面坐下,随后一名家丁进来恭敬的禀道,“二爷,已经将言庭安置于客房之中,只是他不听劝阻,打伤了几名丫鬟。”
“伤得重不重?愣着做什么赶紧叫大夫!这段时间莫要叫人进言庭的屋内,否则误伤无辜那便不好了!”虞二爷一副焦急万分的样子,可慕珑渊却是听出来了。
这是以一个十分正当的理由,将虞言庭囚禁于屋内,并且禁止任何人探视。
当然这个理由,是说给他听的。
慕珑渊佯装没有丝毫怀疑,虞二爷愁容满面的看向他,“那孩子想必没少给公子添麻烦,我们虞家村,先替那孩子谢过公子了!”
“虞二爷不必多礼,他打着为民除害伸张正义的旗号去京都鸣冤,所以我们才不远万里前来为他讨公道。”
慕珑渊知道虞二爷想打听的事情,索性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答案,只见对方立刻露出了一副捶胸顿足,有苦难言的表情,“这真是……让公子见笑了,言庭这病时好时坏,这次只怕要让公子白跑一趟了。”
“二爷此话何意?难道贵村的祖祠不是被柳相的人霸占了?”
慕珑渊的话让虞二爷听得心惊肉跳,他本想探探虚实,谁知竟真是最坏的结果!
没想到虞言庭真有能耐从京都请了帮手,可胆敢插手丞相之事,眼前这位公子定也有权有势,究竟是何来历?
“荒唐!相爷可是我们虞家村的大恩人,谈何霸占一说?”
“恩人?”慕珑渊故作惊讶,他早就知道柳相此人行事极其谨慎,若真的做出杀人放火的事情,那必定已经留好了退路。
只见虞二爷转过身去进了内厅,很快拿了个檀木盒子出来,将里头的账本放到了慕珑渊的面前。
“实不相瞒,这几年天灾人祸,我们虞家村农作收成减少了一半有余,再加上我大哥经营不善,使得村子财库入不敷出,全村度过了很长一段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原来,这些账本记录了虞家村连续亏损数年的财务状况,慕珑渊只是随手翻了翻,并不言语,直到掉出了一份地契。
虞二爷顺势接道,“幸好不久前有位商人说,京中来了位贵人想买地,见我们钟寿山人杰地灵甚是中意,所以我大哥遵寻了全村人的意愿,将地卖给了那位贵人,后来才知竟是当朝丞相。”
“就是你们虞家村祖祠所在的那块地?身为虞氏子孙,你们怎么敢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慕珑渊隐隐冷笑了一声,虞二爷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如此一问,当即露出了惭愧的神色,“看来今日是瞒不住了,其实那块地……大有问题!”
仔细一听,原来虞氏祖祠所在的山头不知何等原因,在雨天时常引雷,动不动就劈断房梁,已经引起了数次大火,他们这些年请了不少道长,都说那块地不干净,若不早日将祖祠挪往他处,必定会给子孙后代带来连连厄运。
“实在惭愧,若非走投无路,我们也不想欺瞒,毕竟村子里上上下下一千多口人,那么多张嘴都要吃饭啊……”
慕珑渊已经彻底明白了对方话中的意思,明明是龙脉吉穴,却被说成不详之地,这可有点儿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