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象征着和平曙光的谈判会,具有结束战争这一伟大意义而又崇高的历史性时刻,封尘缺席了。
他走在大街上,来往的人流比以往多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露出罕见的笑容,封尘知道谈判也许成功了,他却没有丝毫喜悦,在谈判桌上付出的一切其背后都需要用无数生命来填,还是那句话。
有人站在光明,总有人要站在黑暗。
他不知道人类和深渊究竟谈了哪些条件,双方又拿出了那些筹码,但他能猜个一二,深渊想要盒子,人类自然不会拱手让出,一旦真的拿出来,到时就没有所谓的谈判了,深渊敢当场翻脸,封尘还是知道深渊的尿性的,能拿到手的东西绝对不和你多bb。
“听说停战协议已经签了……”
“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似乎、好像、大概没有战争了……”
“我的父亲死于入侵,我恨深渊!!!”
……
“盒子,盒子……”封尘穿着一层厚厚的大衣,深秋即将过去,迎来的将是寒冬,这比深秋更冷,一身棕色的大衣裹在封尘身上就像一头行走的棕熊,他已经不是那个在平安市只有一米七七左右的清秀小伙子,这一年来他的经历各种各样的危机,身材早已锤炼出来,腹部均匀且线条柔美而又不缺乏阳刚的八块腹肌,窜了有七厘米的身高,走在路上虽不至于引人注目,也时不时会吸引目光。
尤其是那张脸,线条简单,但不粗糙,有着东方人的细腻,那眉骨和两条如剑峰般的眉毛下面是一双平淡且深邃的眼睛,厚度适中的嘴唇,大体看去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整个人身上的气息又如置在干净居室那一尘不染的玻璃上的清澈白水,第一眼看去无比平常,但静下心来将会百看不厌。
但是唯有那光头破坏了一切。
冥语的离开不是那么容易回过神来的,封尘现在还是感觉心口有某种东西堵着一样,说白了就是难受,这一条街若是平常他不需要五分钟就能走过,但此刻已经走了将近十分钟,只因为他总是下意识的抬头仰望那苍穹。
“存在,下次任务什么时候执行?”
“由宿主决定开始,而后依照规则进行。”存在响起冰冷的声音。
“那就过几天吧,深渊入侵暂时结束了,这种不稳定的和平能持续多久也与我无关了,冥语和奥克塔维雅也离开了,等我送走昔拉,安顿好苏玉,再开启任务吧。”封尘思索道,他的身影隐在人流中。
“全凭宿主决定。”
封尘暗自点头,“天使也在这里站稳脚跟了,最初的混乱需要一名强力的天使坐镇,现在稳定下来,天使也在这里收获了一批信徒,昔拉估计也要离开了。”
于是他朝着昔拉所在的天使驻地走去,天使驻地处明显比外面更加具有秩序,毕竟信仰相同,而且天使分配的资源要比外面好上许多,就拿普通的食物来说,外面政府和军队每天供应是按照人头、年龄来分配,处于壮年的成年人分配的食物要多些,毕竟他们是抵抗和未来填充军队的主力,而老人和小孩还有女人稍微少一些,其中老人是最少的。
而天使驻地这里,所有人,一视同仁,以至于昔拉刚刚到来此地时,想要加入天使的普通人多的能将一块儿石头踏成碎末,所幸的是天使这里对于信徒有着严格的筛选,而且从澳洲带过来的那五万多人也处在管辖的饱和范围,于是一张暂时无法接收的通告贴在现在这锈迹斑斑的钢铁大门上。
说是钢铁大门,其实就是京城老城区那些经常看见的老区大院,里面曾经住着几十户人家,有的曾经是政府家属楼,只不过此时被改造成一处处教堂和低矮的平房。
约莫一个小时后,封尘来到这里,恰好有一支天使巡逻队从头顶入其中。
塞西尝试的活动了一下,发现自己现在可以飞行,说明伤势在一步步缓好,正准备和昔拉大人报告自己所见的问题时,余光扫到一个男人正站在院子门口朝里面探头,那光着脑袋的恶心模样让她感到一阵反胃。
“封尘!!!”塞西咬牙切齿,她金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阴冷,对着周围同伴小声说了些什么后,便朝封尘走来。
封尘正等着过来的天使通报一声,毕竟自己虽然和昔拉是盟友,但越是关系紧密的盟友,越是尊重对方的习惯,天使是一种极其遵守规则的生物,从她们恪守的光明信条就能看到,而且这种世道下,每当深夜懂得敲你门的家伙比那些一言不合拿着加特林轰碎你房门的家伙好一点,尽管有时候骑白马的不一定是唐僧。
但终归是个光头,就比如封尘现在这个身材高大,却能从五官看出当初是个眉清目秀的家伙一样。
“封尘,我们又见面了。”塞西皮笑肉不笑的打着招呼,封尘到时诧异看了塞西一眼,这名心高气傲,玻璃心的天使在整个天使军团说不上是和自己关系是最好的,但绝对是交流次数最多的。
而且是那种过命的交流,走心走肾什么的都过时了好吧?
“你看上去气色不错。”封尘实在没有什么和塞西说的,难不成在上演一幕天使陨落的大戏?但他没想到自己这句随口说的话将塞西彻底引怒。
“呵呵,封尘,你是在嘲讽我这个失败者么?”塞西冷声道。
封尘发誓自己没有这种想法,他真的只是随口一说,但此刻环绕在塞西身边的那股洁白、柔和的圣洁之光似乎有些扭曲,封尘感到一丝奇怪,但他选择闭口不言,有些东西越说越没得说。
“是的,我身为天使却败在一个人类手里,而且还是一个充满黑暗,罪孽缠身的人类手里,我塞西发誓!终有一天!我要将你彻底驱除!!”塞西死死盯着封尘说道。
说真的,封尘挺佩服天使的,这种将光明刻在骨子里的生物一生都在为光明而战,她们驱除黑暗,守卫光明,看不顺眼的就是不顺眼,而且会直接了当的告诉你。
封尘点点头,他也有些烦躁,冥语虽然在离去之时终向自己吐露心声,他也明白冥语不是带着悲伤和痛苦离开,她带着微笑和泪水而去,他由衷的为冥语终见一丝光明而感到开心和欣慰,而且自己也将白夜指环戴在了冥语左手无名指上,短暂的分别也是为了更好的相遇,哪怕在星辰大海,哪怕在生死轮回。
但这其中夹杂的却是一种深深的无奈。
悲观的人用悲观看世界,乐观的人用乐观看世界,封尘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准确的来说,他却是一个希望和乐观的主义者,外人看去他似乎很悲观,世界上的每一个音符都在奏演那无休止的悲观情绪,他的思考往往将自己放在一种逆境中,就如那音符一般,在组成一首直达人心的交响曲时,所有的共鸣将从整个世界奏响。
那将是一场盛宴。
然而这种世界观本来就压抑,一旦稍有不慎,交响曲变成丧钟,悲观的情绪会如海啸瞬间淹没这整个悲观而又主观的世界。
这种人是傻的,傻的可爱,傻的可悲,傻的难受,他们沉默,一言不发,背负着沉重的包袱行走在苍茫的大地上,相信苦难终究会过去,他们相信这些过去后,将迎来黎明和曙光,在他们的价值和人生观中,世界是简单,干脆,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然而,傻的终究是可爱,毕竟这世界上,苦难过去也不会是黎明和曙光,老实的等的家伙,终究到死,也只能获得一个句名为“你是个好人”之类的话。
塞西牙齿打颤,这个该死的、罪孽缠身的人类居然如此明显的忽视自己,于是她背后的金色四翼猛的伸展开来,伴随着那骤然而亮的光芒,一股圣洁的吟唱似乎响彻周围,塞西手持圣剑银白,剑指封尘。
封尘被身前传来的气息拉回心神,他面色平静,看了一眼塞西道:“塞西,我不想和你打,这不是生死之战,没有必要。”
塞西的双目燃起两团银白色的圣焰,她面色倨冷,浮在地面上,她心里早已将封尘恨的要死,这个恶心的家伙说了些什么??
天哪!不是生死之战??没有必要??这是在讽刺自己澳洲那一战的败落吗?!难道不是生死之战自己连把剑的资格都没有吗?!
塞西不想多说什么,她身上猛然燃起一股银白色的圣焰,空气响起一阵崩乱的声音,迎着封尘头颅狠狠劈下,而封尘依旧站在原地,他面不改色的看着塞西那股疯狂。
“够了!塞西!”从一边传来一声冷喝,昔拉从背后的教堂内走出来,她金色的眸子严肃的看着收回圣剑的塞西。
“塞西,你太让我失望了,身为四翼守卫天使却肆意出手,你违反了军团的规矩,去忏悔室静待三天!”
塞西没有反驳,她低垂头颅,从那长发的缝隙中看了一眼封尘,然后转身离开,那原本应该是圣洁而又柔美的脸上泛起一股黑色的气息。
“封尘!!!”
昔拉和封尘走近教堂,封尘看了一眼消失在教堂一边的塞西,又看了看端坐在神位之上的昔拉,平静的说道:“塞西身上的气息很不稳定,你没发现?”
“发现了,等这里处理完,我就带着塞西回天堂神国,她需要安静一段时间。”
“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封尘欲言又止,发现昔拉没有阻止的意思,他接着说道:“我的觉得塞西有点问题,怎么说呢?堕落,你明白我的意思。”
“塞西跟随我百年,是我最忠实的士兵,光明的教条刻在她的骨子上,她性格就是再怎么扭曲也不会沦为堕落天使,封尘,这点我比你看的清楚!”昔拉看着封尘说道,面色严肃,不容置疑,同时一股强悍的气息不经意间涌出身体,将周围的烛火吹的摇曳。
昔拉是个不错的朋友,就是极其护短,而且在正儿八经的天使面前,你提“堕落”二字就是在挑战天使的底线。
封尘任凭昔拉这股强悍的气息将自己笼罩,他面色始终如一,来得快,去的也快,只是一瞬昔拉便将气息收回身体,她看着封尘眼神中闪过一丝歉意,丝毫不提刚才的小小冲突和误会,带着一抹微笑道:
“那么,我的朋友,你为何而来?”
看吧,天使就是这么骄傲,封尘摸摸自己鼻子,他却露出一丝苦笑,从空间纳戒中搬出一箱酒放在地上,上面清楚的映着几颗红星,然后封尘朝着昔拉耸耸肩,语气充满惆怅和叹息。
“心里难受,找你喝酒,不醉不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