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淡淡的声音宋乾元慌忙抬起头来,看到谢谨言嘴唇虽然蠕动却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瞧着他这模样,谢谨言皱了皱眉头,平时不是挺伶俐的吗?
——今儿这是怎么了?
谢谨言是一个感情内敛的人,所以就算有情绪也不会表现出来,他今日确实因为那调令心情不佳。
宋乾元瞅着他的眉头肉眼可见地隆了起来,低着头道:“谢大人,属下不想撤离。”
他一早就在义父那里得到了消息,所以韩城士卒必须尽快撤离到京城,虽然不知道京城中为何会有这样的调令,可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白谷关。
韩城是养大他的地方,他想亲自看着它被取回来。
谢谨言眯着一双眼眸紧紧看了他两眼,随后才摇头道:“你们撤离是今上的意思,本官无权干涉。”
对于眼前这个少年他谈不上喜无,刚开始的时候只是想要寻一个熟悉韩城的人,后来他却和自己的发妻走得越来越近,虽然说他压根不知这其中的深意,可他还是隐隐有些不舒服。
只是这不舒服随着这一路撤离当也慢慢消散,别看少年郎年龄还小,可身上有一股不愿意服输的韧劲,这东西是相当难得的。而且朗士元已经率先一步同自己说了要带走这少年,他自然不能出尔反尔,让人小瞧了去。
听谢谨言也是同样的言论,宋乾元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他在衣服那里听到了同样的话,原本是想要让谢大人出言将自己留下来,可如今瞧着这意思明显是不可能。
“打扰大人了。”
谢谨言瞧着他远去的背影多觑了两眼,随后摇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而宋乾元刚出去便和言梓陌碰到了一起。
“你在这里等我?”
宋乾元自幼少有朋友,言梓陌化名而成的谢陌是他为数不多认可的朋友,如今瞧他在这里等自己心中自然十分的愉悦,所以这一刻的情绪全部展露了出来。
言梓陌瞧着他这兴奋的模样也是微微勾了勾唇角,或许两个人因为年龄的缘故,所以虽然相处甚短可却相当的轻松,瞧着他这模样言梓陌心里面也是开心的。
“其实能回去也挺好。”
她倒是想要回京,可奈何谢谨言不放人,所以她只能在这里陪着他遭罪。
“可我不想回去,我想留在边关。”
男人总有一个英雄们,他的梦想很简单,那就是将丢失的韩城重新夺回来。只是他人微言轻,终究没有办法改变那一纸调令带给自己的变化。
“我想让你帮一个忙。”
“额……什么?”瞧着她神秘兮兮的模样,宋乾元靠近了她一些,而言梓陌将自己袖间的两封信拿了出来,“你若是去了京城,拿着这两封信去平西侯府找一个叫言梓青的人。”
自己去韩城言梓煜去西夷的事情,唯有言梓青一人知晓,所以给自己母亲的信必然是要教到言梓青手中的。其实对于言梓青她谈不上多么相信。
可大堂兄言梓燮瞧着便是一个端方君子,又深受平西侯府的影响,他怎么可能让二人涉险?当初不管是她自己还是言梓煜,都不敢将真实的去向告诉言梓燮。
“这里有两封信,一封是给他的另一封让他送到清心观去。”言梓陌将两封信交给宋乾元的时候郑重其事地说了一声,而宋乾元则满脸诧异,“你认识平西府的人?额……我特别崇拜平西侯,据说他当年凭借一己之力让鞑靼不敢南下……”
听着他滔滔不绝的声音,言梓陌默默地望了一眼黝黑的深夜,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档口居然还能遇到自家父亲的支持者,简直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平西侯言律虽然在卫皇战争中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可让鞑靼不敢南下却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谢家和言家是姻亲,所以我对言家的人颇为熟悉。”
瞧着他双眼亮晶晶地盯着自己猛瞧,言梓陌无语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解释了一句,她觉得自己今日若不将这话话头讲明白,他是没有办法入睡了。
“那你见过平西侯吗?”
“……见过。”
“他一定和世人说得那么厉害。”
“……”
言梓陌觉得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这股炽热,其实她自己也发现了,虽然在京城众人对平西侯言律甚是恭敬却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可自打她来自陇北之地却发现这里的人对平西侯言律的事迹能倒背如流。
——简直一个个就像是另类似的,这让她都止不住怀疑,自己那不靠谱的父亲真有这么厉害吗?
好不容易将宋乾元送走,言梓陌则眯着眼朝谢谨言那厢走去,这厮自打来了白谷关之后,便将他自己的房间同她的放在一起,所以她这算是避无可避。
“你怎么在这里?”
她甫一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谢谨言坐在那里,橘黄色的灯光将他的身形衬托的更加修长,可她还是被吓了一跳。
“我是你的相公,我难道不能住在这里?”谢谨言淡淡地斜睨了她一眼,而言梓陌睨着眼走过去坐定才道,“韩城的军队为何会被撤离?”
如今白谷关的情况并不是很好,这个时候韩城的军队若是撤走对士兵们的影响怕是不小,可眼前的人居然像是没事人似的。
“帝王的心思,我岂能猜透?”
言梓陌半敛着的眼眸这次更是紧眯了起来,他同帝王的关系好得差不多亲如父子,这会儿居然说他猜不透?若不是知晓他真正的身份,她怕是都要和世人一般怀疑他是永和帝的私生子了。
“过两天将会迎来一场恶战,到时候你紧跟在我身边。”
“你就不能让人将我送回去?实在不行,我同韩城的士卒一并回去也可。”
听着他这个时候还没有要松口的意思,言梓陌还是给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她是真的不想经历韩城被围时的无奈。老天爷赏饭吃,她好不容易重活了一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焉能和他在这里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