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撑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这才倒在了床榻上,一旁的老管家急得团团转,可里榻上的人愣是不让他去请太医。
“老爷,小的还是让人去请太医过来,您这情况怕是有些危险,若是……”
“好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休息一会儿便好。”
“……”
两个人主仆多年,他的情况老管家岂能不知道?可真是因为知道所以心里面更加担心。只是老爷三番两次不欲将此事闹大,心里面怕是也有自己的计较。
“赶我死之前,柱国公府必须有后。”
他说完轻轻合上眼眸闭目修神,而老管家愣了几愣转身出去仅仅地守在门前。
感觉到周围安静下来,柱国公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他真的愿意将权利移交出去吗?那是因为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这点事情除了自己身边的老管家,谁也不知道。
——就算是他的胞弟,他的亲母他都不敢说道一句。
李家这些年位极人臣,招惹的人太多太多,若是自己倒下的太快,那么李家日后又当何去何从?所以,他唯有趁着自己还活着的情况下,将一切后事准备妥贴。
同样的夜晚,李济综得到了一份密报。
瞧着上面描之有据的叙述,他眉宇轻轻一拧,又看向了那个回禀的黑衣人:“你一直在柱国公府藏身?”
“诺,属下一直在柱国公府待命。”
那黑衣人俯身道了一句,言辞间满是恭敬,而李济综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又道:“你应该知道我与柱国公府的关系吧!”
“属下知晓。”
“那么这消息你还要告诉我?”
李济综淡淡的声音轻飘飘地传过来,可在黑衣人的耳朵里却像是一道藤条似的,抽打他的灵魂。
眼前的人被誉为暗卫之魂,本事自然是不言而喻,他知晓他看似温和的外表下面藏着一颗如狼似虎的心,他此时明显是不相信自己,也就说自己若是稍有不慎便会被他斩杀于此。
“大人可还记得,上一次截杀鞑靼权贵的时候,有一个人一直伴随您左右?”
“记得。”
那人虽然已经丧失了战斗能力,全身瘫痪,可他愣是冒着暴露的危险将人从生死场上救了回来,带着他一并回了京城。
——后来,他虽然再也没有见过他,可却依稀记得他那一双在夜空下求生的眼眸。
“他是属下的亲弟弟,也曾经告诉过属下,是您冒着极大的危险带着他回到了京城,是您救了他一命。”
他们作为暗卫早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为国而死,为权而亡已经是这些年的既有传统,甚至永远都要挡在权贵们的前面,可那一次他的弟弟活着回来了。
——他告诉自己,这世上还是有一种叫作担当与温暖的东西,所以今日这一份回禀他没有直接交上去,而是送到了他这里。
“这算是报恩吗?”
李济综轻笑了一声,他没有想到当初的举动居然收获了这么一波报答。
柱国公府虽然和宣威将军府分了两府,可终究是同系一族,柱国公府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会直接影响宣威将军府。
“是。”
“你下去吧!今日的事情你权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而我也从未见过你。”
他这叮嘱的话话似乎已经下了决断,而那人也不是一个傻子自然知晓这其中的关键,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等他退下去之后李济综这才认真看了看上面的内容,不管是这些年柱国公借用权势中饱私囊还是他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党羽,甚至连他疑似可能得了重病的事情都被一一记录在案。
看到这上面的内容李济综的心狠狠抽了一下,他这大伯父对他其实很好,犹记得他小时候调皮捣蛋不学好,他还会拉着自己的手在祖母面前语重心长地道:“小孩子还是要皮实一些,相比较我家那小子我还是喜欢济综多一些。”
他母亲走得早,他会拉着他去大伯母那里蹭饭吃,就算祖母有时候会念叨自己,他也会一并接下来。
就这样一个在他眼中是老好人似的存在,可他做出的事情却并不好,可见人都具有两面性。
“大伯父啊!您老可真是给了小侄一道难题啊!”
若不是看到后面那句疑似重疾,这会儿他怕是要亲自去柱国公府一趟,可看到那几个字终究还是按捺了下来。
堂哥近期弄下这么大的乱子,姑祖母明显已经开始放权,可见他们与今上已经达成了协议,所以这封信的内容会引起多大的震动他不敢肯定。
李济综终究还是没有狠下心,将那封信纸烧了之后才绕道准备去自己父亲那里,同他旁敲侧击一下柱国公的病情,却被悦乐郡主截了去路。
“李济综,我有话要和你说。”
夫妻二人自从成亲以来,这关系可以说相当的紧张,李济综每每看到她总有一种看傻瓜的感觉,而她看李济综的时候带上了几分恨铁不成钢。
“怎么了?”
他原本有些疾驰的脚步渐缓了下来,懒散地斜着眼眸看向她,那轻佻的模样让辛悦乐的脸色瞬间爆红。
“我们聊一聊。”
想到自己母亲昭华公主今日拉着自己说过的话,她更觉的脸庞有些发烫,可还是强硬逼迫自己将其忘掉。
“额……好吧!”
两个人自从成亲以来差不多都是鸡飞狗跳的生活,闹着和离的事情也不在少数,她今日这般文静清雅地站在自己面前,着实让人有些大吃一惊。
要不是他心理素来沉稳,平时浪荡的性子都是强行装出来的,这会儿怕是都要大叫几声:“你是不是疯了?”
两个人回到小院坐定后,她却双手揉搓着手帕久久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而今日的李济综明显比平时多了几分耐心,当也米娥友开口,只是默默地盯着她里屋的装扮。
比起平时那粉嫩嫩的纱帐,今日这大红色当怪异的紧,而且他还细心地发现,她这里的陈设似乎都统统换了一遍。
——这是砸了银两出去,荷包一干二净,想要软刀子威胁自己吗?他可不乐意当这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