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方鸣那张斯文俊逸的脸,叶茵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死死咬住了嘴唇:
不行,现在还不是对叶萱发脾气的时候!
为了方郎她也要忍!
只要方家下了聘,一切成了定局,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反正这年头两家结亲,从下聘到成亲要很长一段时间,到时候还怕没有机会收拾这个死丫头?!
这么想着,叶茵便硬生生的把心中的怒意忍了下来,她强迫自己往叶萱身边挪了挪,忍着心中的厌恶开口道:“四妹……你……是不是还生我的气?”
她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就算心机在深沉,也没法很好的掩饰自己的情绪,更不用说瞒过叶萱了。
叶萱心中好笑,面上却装作不懂的道:“生气?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这个死丫头居然明知故问!!
等婚事定下来,看自己怎么收拾她!!
叶茵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露出了一副委屈的表情,怯怯的道:“就是方家的事……”
叶萱闻言,心中忍不住哂笑——
她就说叶茵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往这边凑,果然是之前自己用方家的婚事威胁蒋氏,叶茵知道以后坐不住了。
“方家?”叶萱挑挑眉,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叶茵:“方家不是退婚了吗?难道二姐你不知道?!”
“不不不!我知道!”叶茵赶紧摇头,“我只是……我只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说完之后,她一脸愧疚的低下头,两手手指不断绞着淡粉色绣着水仙花的帕子。
看着她这幅做派,叶萱忍不住暗自叹了口气:
这个叶茵年纪不大,心机可是不浅啊……
怪不得原主被这个三姐玩的团团转,甚至连对方和自己的未婚夫早就眉来眼去都被蒙在鼓里——
方鸣从小便和叶萱订了婚,所以两家也没避讳,他在县城念书的时候便经常到叶海英的医馆里吃饭,赶上天气不好的时候还被留宿。
当时叶茵总是以陪伴叶萱为借口去医馆,想来便是那时候对方鸣动了心思。
想到这里,叶萱冷笑一声:“方家退了我的婚,三姐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叶茵闻言一愣,只听叶萱不给面子的继续道——
“三姐你觉得你那里对不起我?”
“是你故意到医馆去和方鸣偶遇?”
“还是偷偷顶着雨去私塾给他送伞?”
“亦或是打着我的幌子主动找他说话?”
“还在半夜给他送宵夜加餐?”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叶茵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丝毫不留情面的道:“你不用说对不起,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
“感谢你在我忙着跟爹学医术的时候帮我照顾我的‘未婚夫’!”
“这么贴心的姐姐,正该让大家都知道知道才是呢!”
叶萱算是看出来了,想要在叶家生存,忍气吞声是不行的,只有让那些人忌惮她,大房才有喘息的余地,她说的话才不会被忽视。
果然,她这话一说完,叶茵立刻抬起头,一脸委屈的道:“四妹……你不能胡说啊!”
“退婚是方家的事,你不能因为他们转而求娶我,就故意污蔑我啊!你这样子……传出去的话……我不如死了的好……”
说完,她居然眼圈一红,掩面低声哭了起来。
她这幅流畅的做派看的叶萱不由得暗自咋舌——
叶茵今年刚满十五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凭良心说,她长得白皙柔美,杏眼桃腮,在庄户人家里,的确算得上是难得的漂亮姑娘。
怪不得方鸣会在父亲死后立刻退婚,并且不顾闲话的求娶叶茵。
这一哭起来更是梨花带雨的样子,哪个少年郎看了会不动心?!
不过这一套用来对付叶萱显然不管用,她看着叶茵的做派,突然笑了出来:“二姐,你看你,好好的怎么说哭就哭了……”
“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就当真了呢?”
“你是什么人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叶茵:“三婶的家教这么好,你自然不会故意勾引自己未来的‘妹夫’……”
“也不会跟着他去南坡的小树林。”
“更加不会给他绣着牡丹花的……”
“四妹!”
叶萱说到这里,叶茵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去,此时她也顾不上哭了,急急的打断了叶萱的话。
“我也是一时激动了,没有怪你的意思……”
她顾不得去想为什么自己送帕子的事情会被大房的人知道,此时的她只想堵住叶萱接下来的话:“咱俩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姐妹还要亲,不过是闲着聊天,谁又往心里去呢?”
“是吗?”叶萱故意上下打量着叶茵,小姑娘此时穿着一身崭新的藕荷色缎子褙子,黝黑的头发盘成发髻,上面插着一根小小的金凤头簪子,耳朵上带着一双金牡丹耳环,腕上也带着同花色的金镯子。
“三姐,我怎么敢跟你比呢……你现在看着比县城里那些小姐也不差,大房现在可是连给我看病的钱都没有的……”
张氏闻言立刻抬头,狠狠地看着叶萱,刚想开口斥骂,却被叶老爷子悄悄伸手拽了拽衣袖,使了个眼色。
两人多年夫妻,张氏自然明白叶老爷子的意思,见状硬生生的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叶茵本来就是个心思通透的人,闻言还有哪里不明白的?!
叶萱现在哭穷,摆明了就是想要趁火打劫!
可是事到如今,她还真不敢不给,叶茵犹豫了一下,取下了头上的簪子,放到了叶萱手中:“说这些干什么,咱们姐妹,我的不就是你的?”
呦,看来真是对方家的婚事志在必得!
一向抠门的要死的叶茵居然出手这么大方!
不过叶萱显然还不满意,她接过簪子在手里把玩着,装似无意的道:“这簪子给我可惜了,二姐你不是不知道,我一向都是散着头发挡着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