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简便将楚琪睿所做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承启帝越听越气,因而也咳得愈发厉害起来,江茹连忙伸手来拍了拍他的后背,皱起眉头犹豫着要不要让楚简先行离去,但那人却丝毫没见退下的意思。
承启帝看向了跪倒在地的楚琪睿,“朕不是才提醒过你收敛一些吗?你居然……”他重重的喘了口气,孙嫔之事本已将他气得够呛,今日楚琪睿这件事无疑是雪上加霜,承启帝连半个身子都支撑不起,只好又重新躺在了床榻上。
楚琪睿却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父皇让儿臣收敛,这有用吗?父皇驾崩后,太子会饶过儿臣吗?冥王会饶过儿臣吗?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只能硬着头皮结束,如今儿臣失败了,那也是儿臣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
“好,你有这个觉悟也不枉朕劝说你一把!只是你如今犯下这样的大错,朕也是再难留你了,索性,魏王也还未处斩,你便去同他做个伴吧!”
从承启帝的寝宫出来后,楚简却并没有急着离去,江茹出了殿门打算去看看刘妃时,却正好见到了等着她的楚简,她左右瞧了瞧,发现楚简看见的人正是自己,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了上去,江茹笑了笑,“太子殿下是在等本宫吗?”
楚简点头,“我是来同娘娘传一句话的。”
江茹便走进了一些,楚简也配合的压低声音说道:“冥王同冥王妃这几日便准备起身去往中州了,娘娘可愿随他们同行么?”
江茹愣了愣,楚简这是要放她离开么?
“娘娘……”楚简本以为她应是毫不犹豫才对,可看她的神情却似有什么不舍。
“不用了,我想等到陛下走后再离开皇宫,太子殿下也应该清楚我可以自己离开的。”
楚简弯腰行了个礼,便没有再多说什么,承启帝这一生所欠的情债这么多,若有来生,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还,既然是江茹自己的选择他也只能表示尊重罢了。
楚琪睿被打入天牢后,刘妃自然也被打入了冷宫之中,只是她承启帝也听不到她的喊冤了,他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不见了,这一日他挣扎着起身想要去御花园走走,江茹扶着他走了一会儿,他便已然是气喘吁吁了,承启帝这病是被气出来,从前他总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却不知道原来最蠢的却也是他。
该信任的没有相信,不该信的却被气蒙骗了一生。
江茹扶着他坐在了御花园的秋千上,他靠在她的身上,看着满园的红黄蓝绿发呆,人到暮年的时候总喜欢回想一些年轻时的事儿,他近来便时常想起锦妃,也时常想起孙嫔入宫前的日子,甚至还有李皇后,再往前便是他的兄长手足和父亲母亲,这想得越多,心里反是越发难受起来。
他疼了这么多年的几个儿子,却没有一个真心来孝顺他的,他觉得自己有些失败。
“冥王……是不是打算要走了啊。”冷不丁他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江茹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朕知道,你是锦妃的侍女,同冥王的关系自然也不一般,他若是要走,应当会同你说一声的吧?”
“恩,冥王殿下打算带着王妃离开天月,四处走走。”
承启帝闭上了眼睛,出来晒晒太阳他似乎也精神了许多的模样,“那样也好,其实做皇帝也没什么好的,倒不如四海为家的逍遥自在。”
江茹也是这么觉得的,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锦妃复仇罢了,她并不赞同楚慕寒来夺嫡,特别是在看到承启帝无数个挑灯批阅奏折的背影,特别是看到在发生这些事儿后他越发糟糕的身体状态,做皇帝真的有那么好么?
“可是,他要走了,都不打算进宫来看朕最后一眼吗?”
“陛下……想见冥王殿下吗?”江茹一直觉得承启帝对楚慕寒都是及其不公平的,都是他的孩子,在他毁容残疾本应是最为需要人关心的时候,承启帝却对他越发冷淡起来,哪怕后来他渐渐好起来,又在青城立下战功后,这个人也从不肯多夸赞他两句。
承启帝苦涩的点了点头,他现在也就只有这三个儿子了,在他感觉自己时日不多的时候才越发希望这些孩子都能陪在他身边,可是锦妃之死的真想到底还是让楚慕寒伤心了吧,若是他对锦妃多关心一些,若是他对楚慕寒也多关心一些,当年锦妃便不是被逼死了,楚慕寒也不会一个人孤苦的活这么多年了。
是他对不起楚慕寒,他恨他,不愿来见他也是应该的。
可是,就算是他自私也好,他时间不多了,却先再见见这些孩子最后一面,特别是楚简和楚慕寒,这两人是他亏欠最多的两个。
“你今夜去一趟冥王府吧看看,他们还有什么需要的,也问问……他要不要进宫来同朕说些什么,就算是骂朕的也好。”
江茹点了点头,当夜她便从宫里来到了冥王府,楚慕寒和云惊澜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正在让管家给家奴们结账,安置费自然也是送了一大笔,但众人在冥王府习惯了,何况这里没别的府邸那般乱,虽然一开始楚慕寒的脾气并不好,但在云惊澜嫁过来以后,他们的日子也跟着好过了不少,众人哭哭啼啼的很是不愿意。
云惊澜差点就心软将这些人留下来了,但他们这一走就是个三五年的,平白养了这么多人在府中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揉着太阳穴有些头疼,听见落葵小声说贵妃来她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将这些事儿全都交给了管家,冲冲赶完了宁园。
江茹将披风的帽子摘了下来,云惊澜还以为她这是要同他们一道离开中州,自然是万分欣喜的,“江姐姐你是打算来同我们一道走吗?”
江茹摇了摇头,冲她笑了笑,“我暂时还不能走。”
“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