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声一声接着一声,更有铜锣敲打,苍老人声:“卯时三刻,朝阳出露,万物尽兴。”
客栈内,翁然房间那迷蒙的药香如潮退于海,几乎是眨眼间已尽数回到炼丹炉中,一脸疲色的翁然,冒着血丝的眼珠一晃,手诀再变,那炼丹炉随着她手上动作,颤了三下,周身热气消散。
翁然手一勾,盖子打开,有淡淡的香甜味道。
一粒浑圆赤红的药丸从炼丹炉中浮了出来,落到翁然掌心上,至于炼丹炉已经重新回到空间戒指中。
翁然瞧着那尚有杂色的丹药,心中可惜,真是白瞎了这许多药材,但自己强行提升境界,必须先做些弥补,不然让师妹知晓,定骂的自己狗血淋头,还会将药故意多弄苦几分。
心酸的将手中丹药送进口中,炙热燃烧之感甚至让她怀疑自己的下颔是不是被烧着了,强忍着刺激的疼痛,将丹药咽下,五官已是痛到扭曲,窝在床上,佝偻成一团。
一团热气自丹田之下升起,痛感蔓延全身,丹药烈性,但药效对此时的翁然却最是合适。
翁然如同刚出水的鱼儿般,浑身湿透,双眼失神,有一口没一口的喘着粗气,好在她这些年受过的折磨已经够多,还能撑住。
不聚焦的双眼中,突然出现一道挺拔的背影,那背影她看了一路,看的她改变了自己原来的计划,可此刻那背影却支撑着她,让她没来由的觉得温暖。
苦苦撑到了日上三竿,痛感渐失,她眼中才慢慢恢复了神彩,身下的床褥湿了一片,嘴唇干裂甚至都冒了血出来。
三个呼吸过后,一股温润之感从腹部蔓延至四肢百骸,速度极快,翁然舒服的哼了一声,嘴唇的裂口,迅速愈合,粉嫩晶莹,被过度使用的身体,去除了伤害后,又被治愈着。
又过了一个时辰,翁然彻底将丹药吸收,整个人也活了过来。
蹦到地上,活动了两下后,又重新盘腿打坐,内视了下自己体内的情况,丹田处的灵源之火重新烧了起来,无上仙决自行运转,吸收着天地灵气,入体的灵力被灵源之火淬炼后送往全身,每时每刻都在提升着身体的强度,不过现在却是用来控制体内的裂缝不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翁然睁开眼,精光被敛于眼底,不至于太过锋芒,平和的吐了口气。
武阁暂时不去了,原来的第三人选就上升至第二了。
目标明确,便不再耽搁,起身退房,离开了这里,一路向西而去,姐姐!我翁然来了!
翁然风尘仆仆的赶了三天路,停在了血海边,瞧着这一望无际的血红之海,好似能闻到一股血腥味,但实际上这海不但不腥还很甜,用此提纯出的海水酿酒,更是千金难得的佳酿。
她曾有幸在二师兄千金裘那里喝过一小杯,那种味道难以形容,她只知道自己整整睡了三天。
后来听小师妹说,自己当时又哭又闹,还要果奔,把师父的药园子拔了个精光不算,土都给刨了几层......
再后来,自己被师父罚的体无完肤。
往事不堪提,不堪提......
拿出一超大的水晶瓶,装了满满一瓶的海水,等回去送给二师兄做礼物,他定欢喜的送自己几件宝贝,这买卖稳赚不赔。
翁然十分得意,巨大的龟船已是出现在港口。
不再耽搁,排了队伍,向前走去,打量着那龟船,几乎和座小山般大小,龟壳做顶,腹部做仓,龟的脑袋探出,双眼紧闭,口中衔着雕龙圆珠,圆珠下垂着黑纸,几乎和龟船一般高矮,其上朱笔描红”借路“二字,尾上高高挂着长明灯和“薛”家旗帜。
三角大旗,赤红旗边,烫金大字,笔锋刚劲有力透着自傲和嚣张。
不过这薛家也的确有嚣张的资格,作为血海上的霸主,掌控着血海这片海域,就等于掌控着东圣大陆和西域无疆的交通,这两片大陆被血海隔开,只有水路可走,若想飞天而过,除非你是圣者级别。
而翁然现在不过是区区人者顶峰,距离圣者还有,脱凡,入道,登封,返璞,归真,入圣,才到圣者。
但圣者之上还有超圣者,非凡,羽化,成仙,仙者。
不过成仙只是传说,这世上无人成仙。
翁然一时想的有些远了,在这世上,超圣者已是极致,不过五人,而这五人中就有一人是薛家老祖,所以这薛家就是这世上的一片天,更别提薛家老祖之下,还有当家家主,圣者薛远山和其同为圣者的发妻阮琳琅坐镇。
“五十金。”
入耳的钱财数将翁然的思绪拉了回来,瞧着那干瘦的薛家子弟,肉痛的拿出从顾轻承那里抢来的五十金交了上去。
入了船舱,这五十金也不过换来一个小到甚至伸不开腿的座位。
“这薛家可真是坑人!”
身边一男子小声和同伴嘀咕着。
其同伴正四处的打量,他这一开口,吓了他一跳,连忙捂住他嘴:“作死啊你!在人家的地盘嚼人家的舌根,风怎么不大点,闪了你舌头呐!省的拖我下水!”
男子面色讪讪:“至于嘛你~咱们可是花了钱的~谁花钱谁就是祖宗!”
他声音因为激动有些拔高,翁然转眼一瞧,就见靠着船边站着的一位薛家弟子,冷着脸走了过去,面容清俊且寒。
手中长枪甩出,划出半圆,罡风震动,红缨飘荡,扫过一干人的头顶,最后压着三个人的脑袋,抵在了那男子的脑门处:“滚下去。”
那男子吓的眼睛直咋,呼吸紊乱,屁话说不出一声。
倒是他同伴,不断赔礼道歉:“这位小哥,您通融一次,我们真是有急事。”
冷脸小哥只瞪了他一眼,同时手上用力,枪尖就刺进了皮肉,血在瞬间流出,满船的人鸦雀无声,无人搀和。
那男子吓得浑身如筛抖,他同伴见状也有些慌了,忙凑了过去,小心的拿出一个钱袋。低声陪着笑:“小哥,这拿去喝酒去,您就通融一次。”
有钱能使鬼推磨,但却不能改变薛家子弟的行事。
冷脸小哥拿枪的手抬起了一根手指,只要这根手指再按下去,那男子便是个死:“再不滚下去,死。”
他说的轻描淡写,被指的男子却撑不住了,后退避开枪尖,猛地起身:“我这就滚,这就滚......”说着连滚带爬的下了船,把自己的同伴都给忘了,留在船上,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着实尴尬。
“坐回去。”
冷脸小哥开口,利落收回长枪。
那人泄气的叹了口气,老实的坐了回去,将钱袋收好,低着头,再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