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我信
作者:甜到掉牙的糖      更新:2020-01-10 08:16      字数:2231

柳眉儿的语气有些怀疑,坐在地上的衣裳上。

翁然好似全未听出,拿着药碗高兴的道:“刚出了门,便听城主在发药,我便赶紧去领了,这药效十分神奇,我已服下,竟转瞬痊愈,等你用了药,便可以去找你的同伴了。”

“真这么神奇?”

“那是自然,你瞧我这脸上,可还有青斑。”翁然靠近,将药碗放下,把一张脸往柳眉儿跟前凑了凑。

柳眉儿虽看的仔细,但心里却是埋怨自己,这一路慌张避险又惦记着自己的脸,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这人何处有青斑,翁然将脑袋左右转了转:“看清楚了吧,可是一块青斑都没有,来,先上药,再将汤药服下。”

说着,自怀中掏出一包药粉。

“还需上药?”

翁然点头:“外敷内服,缺一不可。”

见柳眉儿面色为难,一时思虑方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姑娘,是觉得男女有别,不方便。”

柳眉儿并未否认。

翁然却是一把抓住柳眉儿的手,在对方的惊呼怒斥之中,将那只玉手按在了自己胸口处。

“你做什么?”柳眉儿本是一脸怒容,但却觉手下尽是柔软,一双美目疑惑流转。

翁然笑了笑,松开手:“在外行走,男儿身总是要方便些。”

柳眉儿收回手,身上尽是钻心之疼痛,着实难忍,见翁然如此真诚,又同是女子,更何况自己现在别无它法,羞涩低头:“那就,有劳你了。”

“别怕,我很快的。”

一层层华服在翁然的手底缓缓褪下,她的动作很是温柔,渐露冰肌如玉,细骨窈窕,偶尔指尖会和肌肤相碰,碰起一阵柔弱颤栗,两者皆是冰凉,柳眉儿已是轻轻阖目,只长睫微微颤动,脸颊两坨微红。

衣裳褪尽,翁然盯着柳眉儿身上看了看,近十块青斑。

“姑娘,不将衣裳全部脱掉,是无法敷药的。”

柳眉儿抬眸,尽是不解,双臂交叉于身前,本是做遮挡,却挤出了沟壑汹涌,有些羞于启齿,自己哪里还有衣裳。

“在下与姑娘有缘相遇几回,见识过姑娘身上防御宝衣。”

柳眉儿顿时羞涩全无,冷眼盯着翁然。

翁然不屑轻笑:“我若是想害你,便不会救你,姑娘未免把在下看的太轻了,既然姑娘不信,药放在此,在下这就离开。”

话说的利落,动作也利索,手中药包已是放下,带着怒气的起身,毫不犹豫,转身便走。

柳眉儿张嘴欲喊,却又放心不下,心中更是抱怨这什么破宝衣,连个虫子都防不住,但只靠自己,身后又如何上药......

她纠结着,翁然已经推开了门。

眼看着门就要关上,柳眉儿一咬牙:“等一下!我脱!”

这语气,颇有一种被逼良为娼之感。

翁然站在门外,并未进去,而是反问道:“那姑娘是信在下了?”

柳眉儿点头:“我信。”

翁然这才重新进屋,低眸瞧着地上的柳眉儿,蹲下身,盯着对方的眸子,脸上的笑容愈盛:“你信我便好。”

柳眉儿身上华光闪现,一件薄至透明的衣裳自体内浮出,而后光芒暗淡,宝衣坠地,翁然瞄了眼那宝衣,原来是这个样子的,拿起地上的药包,取出药粉,用水调和,而后向柳眉儿的身上抹去。

灰色的浓稠物,自不是什么药粉,而是翁然在外面随手敛的一捧尘灰,一捧掺杂了迷药的尘灰。

翁然神情专注的往柳眉儿身上抹着,她的目光在这黑暗之中,竟比洒进来的月光还要亮,还要冷,柳眉儿紧闭双眸,只觉得粘乎乎的东西涂在了身上,初始微凉,渐渐发热。

一共一十三处,翁然涂的很慢,柳眉儿只觉浑身燥热,烧的她有些晕乎,身体已开始微微摇晃。

翁然抬手抓住柳眉儿的下巴:“来,该喝药了。”

柳眉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视线十分模糊,眼皮沉沉欲坠,没有任何想法的张开嘴,药很苦,苦的她有一瞬的清明,瞧着眼前人的眼睛,疑惑的道:“你......我好像见、见过你......”

断断续续的话没说完,眼皮就闭了上,整个人向后倒去,却因为被翁然抓住下巴,身子又停了下来。

“我们当然见过。”

翁然说着,手一甩,柳眉儿重重倒地,下巴上一片青紫。

翁然将宝衣收起,又将柳眉儿的衣裳都踢到一边,符咒随着她大袖一甩,封了整间屋子,而后她摘下自己的人皮面具,坐在一边,沉默的盯着柳眉儿,纸片人瞧了瞧她后,蹲在了一边,没敢往她身上爬。

时间流逝,药效开始发挥作用,已经晕死过去的柳眉儿嘤咛一声,就见有绿色的汁液从青斑处缓缓渗出,带着一股恶臭。

“果然有用。”

想着,收回目光,拿出匕首,又取出一块手帕,仔仔细细的擦拭着匕首。

匕首长短六寸,通体漆黑,造型普通,只手柄处雕刻着一间草屋,师父说这是家。

匕首的前身不过是一块凡铁,在被赶出柳家后,自己用乞讨来的钱,没有去买吃食,而是买了这柄匕首,自此以后,这匕首就保护着自己和华儿,它的身上出现越来越多的划痕,裂缝,残缺,到后来自己被师父捡到时,它也堪不住那流离岁月,只剩下这手柄。

师父将这手柄留住,为自己打造出了死声。

手指在草屋上的刻痕轻轻抚着,这是师父给她的家,也是成全她这辈子最渴望又求不得的家。

一滴清泪自眼中滑落,碎在那草屋上。

阿娘,华儿......

翁然痛苦合眸,哭也无声。

之前躲远的纸片人,又悄悄的靠了过来,贴着翁然的腿边坐好,将脑袋枕在翁然的膝盖上,一只手一下下的拍着翁然的腿。

翁然很快收了眼泪,这些年她学着遗忘脆弱,她渐渐做得越来越好。

睁开眼,眼底尽是冰冷寒意。

起身,纸片人栽倒在地。

无声息的来到柳眉儿身边,瞧着她一身绿色汁液不知何时已经干枯,掌下风起,绿液化飞灰。

手中匕首紧握,而后落下,带着自己家破人亡的滔天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