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拍卖行，现已成废墟一片。

一红一黑像是两道光芒在碰撞，震得四周砰砰作响，在红舞的认知里，叶，是一个不喜欢习武，不喜欢杀人，即使在不杀人不行的杀手组织里，她也保留着身为‘人’的那一份天真。

可现在她的实力很强，可算得上普通的一流杀手，并且学会了她交给她的，曾在组织里怎么也没学会的招式。

红舞的两只弯刀脱手而出，一左一右从叶的两侧袭来。

“喝啊！”叶大喝一声，手中的两柄蝴蝶短刀，像是在煽动着翅膀的黑蝴蝶，在空中划过，红舞的两把短刀被折断，在空中断成了两半。

“你已经没有武器了，去死吧，杀手之王。”叶的身体像是一个弧线，跳跃而至，两把蝴蝶短刀朝着红舞的胸口刺去。

红舞看着面部狰狞的叶，曾几何时在最黑暗的地方她都是那般从容，即使转天死去她也能够笑的出来，可现在。。

两道鲜血喷出，是红舞的。

两柄刀没有刺进她的胸口，而被她用手掌接了下来，两道鲜血是穿透了手掌所致。

“明明都已经离开，为什么还要回来，就这么想死么！”红舞冰冷的说了一句，两手从刀刃处拔出，死死捏住刀柄，借着力道撑起了身体，一脚猛然踹出，击中了叶的胸口。

叶倒着飞了出去，她的两把刀握在了红舞的手里。

叶被瓦砾掩埋，却并没有停止，打碎了石板，从瓦砾钻出再一次袭向了红舞。

却被一脚踢到了柱子上。

叶的嘴角流血，脸庞也被划破，她撑着身体，还想要再站起来，可没等站起就被红舞抓着头发提了起来。

“当初舞执意放过你，冒着被发现的危机打破了组织的规定，结果你就混成了这样？”红舞有些生气了，用被刺穿的手掌，一个耳光打了上去。

叶没有吭声，还在挣扎着，红舞又是一巴掌拍了过去，

叶的眼睛流出了两行泪水，眼睛满是痛苦的神色望着红舞说道：“你们骗我，什么‘新世界’，那根本就不存在，在组织里随时会死，至少，我能看见你们，能看到黑暗中的光明，可你们这所谓的‘新世界’，我看见的只有黑暗，比组织里更恐怖，更险恶。”

红舞松开了手，叶摔在了瓦砾上。

这一点她说的没错，曾经在如同囚牢一样的杀手组织里，她们都无比羡慕着外面光鲜的世界，自由，美好，阳光，人们之间不再是杀戮而是坦诚相待，善良相处，在组织里，她们不曾一次谈起这美好的乌托邦，让她们心生向往。

她们讲给叶听，叶相信着，期望着，可真正的走出，却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她的世界观，她的价值观，哪怕是她的人生都开始扭曲。

一个身无分没，没钱没势的小女孩，没有文化没有技能，只能从最底层的学杂工开始做起，她总相信着世界是美好的，可一次次的打击，让她近乎绝望，她期待着，期待着那两个人来找她，将她带离那里，哪怕带回杀手组织甚至将她杀死也好，她只是这么等着，等来的却是更痛苦的经历与觉悟。

她拿起了在杀手组织里未曾拿起的武器，她学会了在杀手组织里未曾学会的招式，她学会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也学会了互相残杀，这一切在杀手组织里没有学会的东西，在这个‘新世界’之中她学会了，并逐渐变得娴熟。

小小的黑夜有人陪伴，偌大的世界，阳光璀璨的大道，无人相伴。

慢慢地，在叶的世界，再也看不到真实的笑容，无论是谁，不管那个人笑的有多灿烂，她只会感觉虚伪和恶心；人与人之间的举杯欢庆，她觉得是在逢场作戏；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她觉得是利益的交互；男女之间的爱情，她觉得是欲望的宣泄。

叶不知道究竟是她的错，还是经历了痛苦让她误解了这个世界，但有一点她很清楚，这个‘新世界’太过于复杂，也并不是那理想的‘乌托邦’，格格不入的她无法承认这里的一切，就像这个世界不承认她是一个‘人’。

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独自去面对这个世界，的确残酷了一些。

红舞看着在地上哭泣的叶，她的心也软下来了很多，叶的那些痛苦她没有经历，但也想象的到。能让她拿起那些不喜欢的技能，拿着刀来刺向自己，已经证明她究竟有多绝望。

叶想死，但她又不能死，因为她的命是舞救来的，所以她不能死，只能卑微的活。

红舞闭着眼睛，她也想起了那个人，她清楚，恐怕那个人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一次善意之举，却让一个人绝望的活到了现在。

“杀了我吧，红大人，至少死在你手里，我会安息。不要再说什么活下去的蠢话，那种心灵鸡汤，我这些年听的最多。也最没用。”叶无助的看着红舞，等着晚了许久的解脱。

红舞朝着她走着，走到了叶的面前。举起了从叶手里夺过来的蝴蝶短刀。

叶闭上了眼睛，神色变得轻松了。

红舞的刀落下下去，刺进了肉体之中，是她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叶睁开了眼睛，不解的看着红舞，“为什么连你也不给我一个解脱。”

“不对，不对的，那家伙，那家伙想让你看到的世界不是这个样子的，但她让你这些年确实收到了各种伤害和痛苦，这是她的错，她的错，我来承担。”红舞将刀从自己的肋骨上拔了出来然后再一次插了进去，她咬着牙，这很痛。

叶呆呆的看着用刀刺向自己的红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三刀，我知道这无法弥补你，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拿命补偿你。”红舞说着，再一次将刀拔出，然后对准自己的另一边，颤抖的手，苍白的脸庞，证明她此刻也快撑不住了。

第三刀下去，没有痛苦，她的手臂被拉住了。

“够了。。够了。。你们，你们都这么狡猾。总是自作主张的安排好一切。”叶咬着嘴唇，握住了红舞的手臂，“不要伤害自己了，你们都没错。是我错了。。。我错了。”

红舞手里的刀掉在了地上，紧紧的将叶抱住，感受着怀中人儿的哭泣和抽搐。

这么多年来，叶未曾哭泣过，只有今天好像要将这些年的感情全都爆发出来。

“这个世界确实与曾经的我们所想的不一样，但也不是所有的，都那么糟。”

红舞坐在瓦砾上，她光着上半身，而叶在她的身后，拿着绷带帮她包扎着伤口。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战斗之后，算是安稳了下来，那在房顶摇了摇去的灯光好似在诉说它的无辜。

“我看到的都是人性的丑陋。”叶在她身后默默地说着。

“或许有这样的人，但也不是全部，更加不是多数，你是因为我们的幻想破灭而先入为主了。当然，我也不能说你，因为我以前也是。。啊。痛痛痛。你轻点。”红舞呲牙咧嘴的。

“还不是红大人，自己刺的太深了。”叶吐槽了一句。

红舞听到这个称呼沉默了几秒，慢慢地说道：“叶，我现在叫红舞，还有，也别称呼什么大人了，这早不是杀手组织了，更没有什么等级制度，就叫我红舞好了。”

“红。。舞。。”听到这个名字，叶的手停了，她似乎理解了什么，怔了怔，但没有多问，只是嗯了一声，“能不能让我跟着您。”

红舞刚想答应，但话到了嘴边，没有说出来，她想到了自己的现状。

小龙虾都买不起，烧饼还是靠救济，偶尔一顿大餐也不过是多几个馒头，还是靠怪盗团接下那种复杂的任务才能吃得起的。就萧铮那尿性，根本就是个赔钱货，靠他给怪盗团挣钱，不如靠幽兰去卖烧饼。但那姑娘也不是过日子的人，赚的钱还没有捐的多了，整个一败家子。

我好穷啊。。我想吃小龙虾，想到此处红舞很想仰天长啸。现在这样再带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还得花时间教导她，那完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是我拒绝你，而是找到了一个更适合你的地方。”红舞舔了舔嘴唇，她惊艳于自己的机智。

“还是要抛弃我么。。”叶低下了头，可怜巴巴的模样。

“怎么会。”红舞大义凛然的说道：“我是为了省那点钱抛弃你的人么。”

“省钱？”叶侧过了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没，你听差了，身为杀手之王，我会差钱？”红舞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心很痛，好想哭。

“嗯，也是，我给鬼面打工，不到半年就赚了京城的一套四合院，这行的确很赚钱，但我还是不喜欢。”叶低声说着。

啥玩意，四合院，红舞差点咬到了舌头，她反悔了，好像带着这么一个熊孩子也挺不错的。

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并且红舞也觉得若是让她去改变自己的世界观，自己做不到，只有那里才可以。

不一会，红舞的绷带绑好了，她穿好了衣服，刚想说出那个地方，但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问道：“叶，你最开始的时候说，鬼面的上级能够帮你重新构建我和舞，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