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娘归骂娘,但是该做的却不能少,尤其当那个闪着蓝光的妖孽簪子直直地向他撞来的时候,他的心思在极速的转动着。
原本血红的眼睛,在这个时候竟然重新变得一片清明。
“停!我有话要说!”
释放出石印之后,他总共只有两击的能力,刚才追逐蓝色簪子,已经消耗了一击,而且结果还很不理想,没有伤到那簪子的一丝半毫。
现在那簪子正飞快的向他射来,如果石印对它有用的话,葛衣老者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就把这一击也释放出来,然后远遁千里,一路上跑的头也不回。
但是现在不行了,那个簪子让他生出了一股无从下手的无力感,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防御攻击等能力,在那一个簪子面前显得竟然是那样的脆弱可笑。
这仅仅是一个簪子而已。
而现在,似乎还要在加上那个人。
虽然神识并没有扫视到那人的到来,但是葛衣老者却很确定,那个可怖的女子已经来了。
这是他从猛然降低了好多的温度中得到的。
跑是跑不了了,现在就只好放低姿态,来求得自己的性命了。
葛衣老者现在虽然凄惨无比,但是脑子却绝对正常,在见到事不可为的时候,立刻就想出来了对策。
成大事者似乎大抵都是不拘小节,能伸能屈之辈,葛衣老者能修炼到这个境界,那自然也是在成大事之列的。
虽然自从凝婴成功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屈’了。
正在空中极速穿梭,留下一道淡淡蓝烟的簪子,在葛衣老者的话喊出来之后停了下来。
葛衣老者见状大喜,就准备再说些什么,那刚停下的簪子却‘呼’的一声,再次变成一缕蓝烟向他冲来,而且速度比刚才更快。
“前辈,这是个误会,这真是个误会。我不知道她和您有这么大的关系,并且我也没想把她怎么着,就是想要把九叶连心草拿走。
不不不……那九叶连心草也是她的我不要了,那就是她的……”
葛衣老者一边坐在葫芦上,拖着疲惫的身子向前不要命的飞去,一边招呼着石印回到身边保护自己,一边语无伦次的惊慌的呼喊着,希望可以让那个要命的蓝色簪子停下来。
但是他注定是要绝望了,簪子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丝毫的停顿,依然飞快的向他射去。
“前辈饶命,我乃是阴阳和合宗的三长老程孟阳,还请前辈手告知名讳,说不定我们之间还有着什么渊源。
我大长老李存峰臻至元婴后期,广交天下好友,您一定听说过,说不定与他还有一些交集,请您看在他的面子上就饶恕了我这一次…………”
葛衣老者一边往前飞去,一边语速飞快的诉说着,显得更大的脑袋不断的四处张望,想要找到张婆婆的影子。
他说话间就把自己最大的依仗——宗门的大长老抬了出来,想要依靠大长老元婴后期的修为来威慑一下那个恐怖的女子,同时也给自己增加一些底气。
但是随着话语的不断出口,他的心却不断的往下沉。
四周一片寂静,因此上蓝色簪子和黄色石印在空中飞行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只是这个声音听得葛衣老者心都要缩成一团了。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雪了,巴掌大的雪花纷纷扬扬,飘飘洒洒,把四周映衬的如同童话中的世界一般。
但就是这些洁白圣洁的雪花让葛衣老者变得更加惊恐起来,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这些雪花所代表的含义——寒极宫!
修仙界的传言中寒极宫的高手出现时,就是天地大寒,雪花纷飞的景象。
据说寒极宫的宫主一次和别人激战之时,一怒之下,把方圆数千里的范围,全部变成了一个冰雪的世界,所有的敌人都成为了精美绝伦的冰雕,连元婴都没有逃脱。
一战过后,几百年里那个地方的冰雪才全部消融。
一怒之威竟然恐怖如斯,让人不由的心惊胆颤。
寒极宫是这个天地间少有的几个真正的超然大宗,绝对是处于金字塔顶端的存在。
对于它们,葛衣老者也就是听说过而已,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几个那种可望而不可及的超然大宗。
但那也仅仅是限于听说过而已,并没有放在心里去。
因为这些大宗离这里太过遥远,和这里的人基本上没有过交际,就连葛衣老者这样的修为和年纪对它们都知之不多,更不要说别人了。
因此上,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往那几个超然大宗上面想过,只是单纯的以为是周边哪个宗门隐藏的老怪物,而那个取得九叶连心草的白衣女子则是那个老怪物的弟子之类。
直到刚才雪花再次从天而降,他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错误的有多离谱。
自己这次哪是踢到了钢板啊,简直就是踢到了刀刃上,而且还是那种吹毛断发的刀。
这个白衣贱人,之前怎么不告诉自己一声她是寒极宫的人,那样的话老子说什么也不会对她下死手啊。
现在好了,自己这是彻底的完蛋了,这不是把老子往死里坑嘛。
葛衣老者现在心里是这样想,但是当时,林秋烟就算是说出自己是寒极宫的人,他也照样是照做不误,说不定手段会更加残忍。
那时他的眼早就被九叶连心草遮蔽,胸中也是随着后来的寻找憋了一肚子的气,那时候别说是寒极宫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照打不误。
‘你说你是寒极宫的那你就是寒极宫的啊?
老子我还是悬空寺的呢!没见过长着头发的和尚啊。’这句话当时他一定会顺嘴说出去。
其实这个事情也不能怪林秋烟,她自幼冷傲惯了,一直就不太喜欢借用外力,即使那是她的师门。
再加上这几天心里一直想着墨青的事情,心中时而甜蜜时而苦涩的心乱如麻。
外加遇到血衣老祖之后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和丛林中偶遇墨青,这一系列的事情堆积下来,竟然让她也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保命符。
也或者是她从来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用宗门的名头狐假虎威,这样的事情她还做不出来。
葛衣老者在飞快的诉说着,声音都变了腔调,但是依然没有人来搭理他。
天空的雪花下的愈发的大了,纷纷扬扬的似乎要把这天地间都给淹没了。
气温也变得更加低了,似乎把人的血液都要冻结住。
葛衣老者依然在坐着混元青金葫芦向远处拼命的逃跑,只是速度已经变得很慢了。
先前释放黄色石印已经让他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更何况现在纷飞的大雪也阻挡了他的前路。
下雪的范围其实并不大,也就方圆一二百米左右,不过那雪下的实在是太大了,因此上给人一种全世界都在下雪的错觉。
下雪的范围虽然不大,但是葛衣老者却怎么也飞不出去,因为那片雪也在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在雪幕里留下一道淡蓝色的烟雾的蓝色簪子,在葛衣老者惊慌的目光中撞了过来。
不过他却没有什么大碍,簪子被缠绕在他身子周围的青金绳索给挡了下来。
硬生生的挡下来威力无比的蓝色簪子当然是要付出代价的,青金绳索上崩出的一大块缺口就是。
依照现在的进展看下去,用不了多久,葛衣老者最后的防护也会被打破。
当一个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总能迸发出一些前所未有的勇气。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兔子急了也咬人。
葛衣老者不是兔子,但是他比兔子要强大的太多了。
在苦苦的哀求之后,依然得不到回音,而蓝色玉簪又在紧急的攻打青金绳索的时候,他把心一横,就不再言语了。
在抱着必死的决心之后,他竟然凭空增添了许多的勇气。
葛衣老者竟然没有理会一直在攻击自己的蓝色簪子,在他的控制之下,后面那方石印在落雪的空中猛然转了一个大圈,斜斜的向上方击去。
而在那里,雪花飘落的上空,张婆婆正抱着林秋烟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脸寒霜的看着下方陷入穷途末路的葛衣老者,没有丝毫的怜悯。
直到葛衣老者不求饶,而是迸发出一股子狠劲把石印向她击过来的时候,她眼中的神色才略微有些变化。
刚强了一辈子的人,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软骨头。
眼神变化归变化,但是那也不能丝毫减少她杀死葛衣老者决心。
冲着自己而来石印威力不小,刚才的时候她已经见识过了,不过张婆婆却没有跟它硬拼的打算,在石印呼啸而来的时候,她的身影缓缓的消失在漫天的风雪中。
葛衣老者被青金葫芦遮盖的身子变大了,没错,之前他的身子因为失去了太多的精血小了一圈,现在又胖了回来。
只是胖的有些过分,整个人如同充气了一般,身上的皱纹都没有了,皮肤圆润发亮,似乎下一刻就会爆炸开来。
一个一寸大小的小人从他的大脑袋上爬出,手里抱着一个青色的小葫芦,看他的面目竟是和葛衣老者一模一样。
只是那个小人的面目极其狰狞,抱着一个小葫芦躲在青金绳索的暗影里,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他脸上狞色一闪,冲着青金绳索上忽然露出的一个小裂口,猛地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