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齐昏迷,已过有一天有余,期间无论是老道,还是胖瘦二童子,皆不曾看他。直到天以大亮白齐缓缓醒来。
白齐醒来之后,却是见自己躺在一块大青石板上,身边摆着一碗喝了一半的汤药,又有一碗早已凉透的面糊糊。
白齐只觉得腹中饥渴难耐,抓起面糊糊,就往嘴里塞去,吃的急了,噎住了嗓子,也不管汤药甜苦,自一饮而尽。片刻之后,无论是汤药还是面糊,皆只剩了个碗底。
只因面糊中有蛋有肉,白齐的体力到也回复个七七八八。
吃饱了,回复了力气,只觉得浑身舒爽,见自己身无伤口,又毛白如雪,暗道:“应当是那老道救了我罢……”
“兄长……猪妖……莫非兄长已经……”
白齐打了一个机灵,遂一跃而起,下了地,环顾四周,不远处只见一方破碎的石桌、石凳。
白齐大惊,“这不是那日瘦童子震碎的座椅么,怎会在此?”
而后,猴子又往下山之路寻去查看,口中道:“不会错了,这正是那道观所在。没想到那太上老君竟然有如此大的法力,凭空建了一座道观,又连根拔起,端是厉害。”
白齐心中有些颓然,慌乱有些不知所措。
“也不知道我在此处昏睡了多久,我那兄长又怎么样了。我得需前去看看。”
白齐向山下寻去,只是那跛脚,却让白齐失了风度,一瘸一拐,好不滑稽。暗道:“那老头为何不治好了我的腿伤,却让我这个跛样子!”
白齐心系齐秦,一路急行,顺着昨天的路,只见一处撒满石灰的大树,树下火堆,破布,又有野猪的脚印,自是昨天休息之地。
白齐又向那时齐秦逃窜的方向找去,到了打斗的地方,白齐只见,遍地血迹,碎骨散落,远处又有一只剩一般的头颅,和一件被撕的稀烂的破布衣衫。
霎时间,白齐泪水夺眶而出,脑中一片空白,机械似的一瘸一拐的走向那头颅,捡起来,细看之下,竟有那齐秦七分模样。
白齐再也忍不住,抱着头,嘤嘤的哭了起来……
半响过后,白齐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擦了眼中泪水,逐一将碎骨头拾了起来,又捡起破烂的衣服,俱抱在怀中,缓步回了老道建立道观之处。
到了地方,白齐将骨头放下,用手挖了个坑,直到手指破了,鲜血淋漓,也不停下,抓了快尖石,又继续刨土。半个时辰后,只见五尺见宽,八尺见长,约有半人深的土坑,便被白齐挖成了。
白齐遂将骨头、衣服放入坑中,又填上土,起了个三尺高的土包,又在前立了快石头,只因不会写字,便未往上写些内容。
做完这些,白齐瘫坐在齐秦坟前。眼神发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听口中呢喃道:
“既然这里那老头建了个道观,想必也是风水奇佳之地。我把你在这埋了,只盼你有个好去处……
我自前些时日起,死了生母,只道是未开化的林中野兽,未有几分感情,我却也不伤心,只到好生把它安葬罢了。
而后我有被豹子追赶,似是你一箭救了我的姓名,天公作美,下了场大于,留住我的你,我的兄长恩公。
后来……后来……我确实记不清了,应是那时,我得了你中的宝珠,而后也许是因为我身怀异宝,你才将我带了回去……
而后,能说了人话,你赠我衣物,明明是一件新衣,你却说是儿时旧装,当时只不明所以,你又杀了自己的妻子,若非心系仙路,又怎会做出如此禽兽行径。
再后来,你带我逃亡山林,我与你讲了诸多神仙鬼怪的事情,只怕那时你早已经无法自拔。遂与我起了名字。
我寻了间道观,却不明观中何人,只想进去休息几日,过几天安生日子,未曾想那道童却欺辱你我,又打伤了你,我气不过,又打伤了那童子,正想结果了他的性命,却被那个老道拦住。
他又赐下那仙丹灵药,我心系与你,便将丹药给你吃了,那药也真是神奇,你食之后,伤口痊愈,又力气大涨……
你带我出了道观,正欲害我之时,你被那野猪所拖,我却被那野猪所救。
你又独自逃了,却被那猪追上,又怕我丢了性命,将我……
兄长……兄长……”
“太上老君法力无边,活了你这么个凡人,怎么会如此困难,只是他不愿救你吧。太上无情……太上……无情!”
白齐说完,竟呵呵呵的笑了起来,那声音,好似来自地狱的幽冥,又好像来自九幽的冤魂。煞是可怕。
手指齐秦坟墓大吼道:
“兀那汉子!你一个凡人,都可为仙路搏命,我乃是早开灵智的神猴,怎么会落后于你!
无论你为了甚么!几次三番的救我,自然是与我有恩,我自当修成大道,去地府寻了你的魂魄,救活了你,从此两不相欠!我若不能,必永堕十八层地狱,受那万箭穿心之痛!”
言罢,白齐脑袋好像被抽空思维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直挺挺的向后倒去,口中喘着粗气,喃喃:“太上无情,无情修仙,无情……无情……”
白齐闭上双眼,眼角留下泪水,悔恨……无力……不甘……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猴子清醒过来,对着白齐的坟墓拜了一拜,道:“兄长,别过!”
一路上,白齐思绪万千,脑海中想:“天下之大,名师无数,我却也知道几位,可是却不知道如何前往,玉泉山金霞洞的玉鼎真人,灵台方寸山的须菩提祖师,一个在南瞻部州,一个在西牛贺州,我只知我身处北俱芦洲,路途遥远,又不识线路……
也罢,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路上也会有所奇遇,只当是磨练心性,也算做修行!”
而后,白齐日行夜伏,约两月有余,寻得一条至西向东的长河,白齐遂伐树造舟,沿河路顺流而下,又约两月长,天气骤寒,水结冰,船不能行,遂徒步而走,又过约四月长,冰化流水,复而船行。周而复始,又是十年寒暑。只见行到一处入海口。
白齐到:“此处应当到了东海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