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泷司这么主动地提出，我忙点点头。慢慢地向着苏魉那边走去，待到我们走到马车前，梁漪也回来了。手里拎着几个纸包，他兴奋地说道：“玫眼、铁提子、金角青，屋里有龙冼，这样四大名茶全有了。”
“好啊。”我笑了，与泷司上车，撩起车帘看着苏魉跑得飞快，我不忘问上一句，“梁漪，家里有船吗？”
“有。长廊外面有一处地方放了船在那里。”
“一会回去，我们去海上捉螃蟹，晚上煮来吃。”
“好。”
梁漪答应的很是爽快，想来心里是很舒服惬意的。
酒楼里的那些人必定是巨蛟所化无疑，只是现在还不能确定，他们是要闯海的那几只，还是其中的几只。
若只是他们，那我们大可以松口气了。
不知道是被刚才的场面吓住还是心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我竟不敢回头去看泷司，这一路只管透着车帘看着车外，好在苏魉的速度极快，我们很快回了蕖游阁。
院子里，一直站在湖边等着，却迟迟不见泷司出屋，心里不由骇然，他不会真的是受伤瞒着我，忙跑到他门口敲着门喊道：“泷司！”
“嗯。”屋里是他沉闷的应答声。
推门而入，他已换过衣衫，我向他走去，看着他问道：“你真的没事？真的没受伤？”
他没说话。
“哪里受伤了？”我怒道。
“没有。”他扭开头不理我。
这是......
“回来的路上我有点恶心，”我小声道，“才没跟你说话的。”
他这才扭过头看着我道：“好些了？”
“嗯。”我抬手揉揉额头，这一回可并不是说谎，好奇怪，可能真被那场面吓到了，头有点晕晕的。
泷司凑近我，狐疑地看着，而后伸手探了下我的额头，我笑着对他说道，“没事，现在好多了，走，捉螃蟹吃。”
拉着泷司出了屋子，就看到梁漪，他冲我们喊了声，“我去放船，你们在台上那里等我。”
跟泷司走到台子上，等着梁漪，待到小船划过来，我跟泷司上了船，我坐在船首看着海面，泷司却又是坐在船篷上，小船划了并没有多远泷司便叫停了，而后海面上浮起一个又一个大个螃蟹。
我哈哈哈地大笑着，梁漪只管一个劲地捞着蟹往船舱里丢......
晚上我们蒸了很多的蟹，蟹肉鲜美，泷司、我跟梁漪吃的很高兴，及后回屋上床，忽地一阵恶寒，明明吃的香吃的美，我却忽然间有种想吐的感觉。
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空，晕眩、恶心的感觉慢慢的消退，想来酒楼上的那一幕并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画面。
接下来的几天都很悠闲，白天，泷司又开始躺在屋檐下的躺椅上歇息、小睡，我则又开始拿起了我的刨子、凿子对着木头一阵子削弄，好歹也是学过手艺的，大个头的屋子咱一个人弄起来费劲，小些的家伙事还是不成问题的。
梁漪时不时站在我身后就是一阵嘲讽，有的时候干脆坐在我旁边嘴里一个劲地说个不停，这卫国将军到底是干嘛的，他怎么就这么有空？
五月说到就到。
午后，梁漪看着躺椅上闭目合眼的泷司怼了怼我，那眼神我自然明白，向着泷司瞅去，他正在小歇。这些日子每天都记得喂他血喝，也不知道他身上那些残损的鳞片有没有重生。
掩足还没来，想想还有四天倒真是急不得，万一现在就送泷司去玄武庭，这家伙待不住跑回来不是正赶上巨蛟闯海，只怕幽叶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没急着叫掩足过来。
向着泷司走去，我轻唤：“泷司。”
泷司微微睁眼，“你先睡着，我跟梁漪到海上去捉几条鱼，晚上炖鱼汤给你喝。”
泷司声音懒懒的，“我也去。”
“那你到台子上等我们，我们去解船。”
“嗯。”
扶着泷司慢慢起身，我跟梁漪这才向着长廊走去，走了一段距离确定他听不到我才问道：“那边怎么样？”
“上次之后，燕哥说雾垭口安静了，再没什么陌生人影出现，不过下游每到夜晚就是一片怪叫，哭喊声与咒骂声混杂，格外恐怖。派了兵士过去巡视，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化蛇，”我皱眉道，“看来不止一条。”
“阖商那边也都准备好了，探子有报，这阵子那里地面时常震动，甚是诡异，阖商附近的水塘、水渠涨势凶猛。”
“一会捉了鱼回来你熬上汤我看着锅，断不能让泷司察觉出什么异样，然后你就骑着苏魉去找夜衣，让他这几日骑着苏魉沿着阖商的水路巡视，一旦发现异动，当机立断。”
“好。”
我与梁漪放船上船，向着台子划过去，台子上泷司正趴在栏杆上，那妖娆的身姿跟北姬还真是有得一拼。
“泷司，上船了。”
“嗯。”他嘴里应着，眼睛半睁，身子动都没动。梁漪看的直皱眉头，半搀着他进了船舱，这才吐出口气。
船，向着海面划去，瞟了眼船舱，又看了眼面前这广阔的东海海面，想起昱澜传说中的国神，百年前的东海海面上，一个人在这里泛舟该是如何的孤寂，那时候他是否会料到百年之后，会有两个人陪着他再次游荡在东海海面，这一回，他不会在孤孤单单。
二日，晴天。
依旧没什么动静。
三日，晴天，掩足一大早就来了。
眼神相望，都是心知肚明。
中午招呼着掩足一起吃饭，我只不提走的事情，实在是想再拖拖时间，下午我跟梁漪装着孤叶青，装着昱澜的好茶龙冼还有泷司喜欢喝的玫眼。一切弄好了，待到吃过晚饭，我才看向泷司说了些让他到玄武庭后只管跟河生放开了喝酒，这边我要到含露也要时间，先用楚颐的水泡两天身子也不亏之类的话。
他没说什么，只管静静听着。
而后，站在院子里，我看着掩足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袖口等他告别，他却只管眼睛漠然地瞅着院子里湖水的方向，什么都不说，看着他我也不知道该说句什么合适些，只能是硬着头皮看着掩足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