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脉象没大碍,至于迟迟不醒……”
张有康慢悠悠地让向刚把银针递给他,“不着急,我给她扎一针,应该就能醒了。”
正要下针,只见张红幽幽睁开了眼。
其实她哪里有晕啊,分明是吓尿后羞于见人,干脆两眼一闭,装晕了。
想着丈夫怎么滴也会把她抱回家,那就没人知道她吓尿的事了。
可没想到,书记到的比她丈夫早,得知她被蛇咬,当机立断让人去请张有康,并且阻止她丈夫抱她回家,是要真是毒蛇咬的,血液里含了毒素,越动流的越快,还是原地保持不动的好。
张红听了既羞又慌,羞的是众目睽睽之下,吓尿的事很难不被发现;慌的是万一咬她的真是毒蛇怎么办?她不想死啊!呜呜呜……她还这么年轻、孩子也还,死了张里根可以重新讨个媳妇,可俩孩子就成后娘养的了,呜呜呜……
都怪向刚!没事老提着鸡啊、鱼啊的在她跟前晃啥晃!果然是霉星转世的命,谁挨着他谁倒霉!
一想两想的,竟真的忘了睁眼,此刻听向二媳妇破她尿裤子的事,又听张有康要给她扎针,想到那明晃晃的银针要往人身体上扎,害怕地装不下去了。
“我……我这是怎么了?”张红佯装幽幽醒转。别,还蛮有演戏天分的。
张里根生性憨厚,见媳妇儿醒了,不疑有他,紧张地问:“媳妇儿,你醒了?没事?除了脚踝,别处还有伤吗?赶紧让叔看看。”
“脚踝……啊!”张红这时也想起在林子里遭的罪了,害怕地搂紧丈夫的胳膊,语无伦次地道,“有蛇,蛇咬我……还有狼,好大一头……那肯定是妖怪住的地方……”
大伙儿原本还在笑张红这么大人了还吓尿,此刻听有狼,还有妖怪,也都变了脸色。
“里根媳妇,你看到狼了?”
“里根媳妇,你的妖怪啥意思啊?”
张红自然如实了:“我还能骗你们不成!那狼有那么大,蹲在一块大石头上,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凶恶地盯着我看。幸亏我跑得快,不然要是扑上来,指定没命……至于妖怪,虽然没亲眼看到,可那山洞阴森森的,还能听到“啪啪”、“嘶嘶”的响声,艾玛啊,打死我都不敢再进那林子了……”
大伙儿听张红这么一,原本蠢蠢欲动也想一探林子的念头,彻底掐灭。
肉也不是那么好馋的啊。向刚能弄到,那是他有本事。他们还是算了,安安耽耽筹点肉票,去县城割点肉,或是等大队分年猪……
总之,打死都不敢进深林,更别狼群聚集的山腹。
张有康怕徒儿听了害怕,向刚又有些困惑没搞懂,因此回来后,并没具体,只张红被蛇咬了,幸好是无毒蛇,打了破伤风针就没事了。
清苓还是从向二婶那听了完整版本,心里不觉纳闷,张红的山洞,该不会是她屯东西的那个?可那哪是妖怪住的地方,并且一点也不阴森可怕啊。还有狼,不是被金驱到边缘去了吗?怎的还会在林子里出现?
直到晚上回了家,遇上金悠哉悠哉地猎捕回来,丢了个“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的鄙夷眼神给她,清苓方才醒悟过来——
八成是张红发现了那个山洞,想要进去,正率领蛇弟在林子间巡视的金大王,担心她看到洞里的东西,派蛇弟把她赶跑了。
“赶跑就算了嘛,咬她做什么!出点啥事,闹得村民们人心惶惶的,咱俩也讨不了好不是?”
“丝丝——”金不以为然地吐了两下蛇信子。
谁让那蠢妇太贪心,循着潺潺的水声找到竹林,以及竹林后背的山洞,居然想要偷洞口倒扣的锅子和铜铲,甚至还想进洞扫荡。
它不过是派了条无毒的蛇弟出面,警告她离山洞远点儿,至于是去竹林里挖笋,还是去溪坎抓鱼,就不管了。可那蠢妇居然拿尖利的硬棘条叉蛇弟,引起蛇弟的暴起,瞅准她脚踝咬了一口。这就叫贪心不足蛇吞象。该!
至于蠢妇的头狼,其实是循着金留下的气味前来朝拜并听从金大王的迁族安排的。
不过看在它把那蠢妇吓得屁滚尿流的份上,金甚为大方地拨了个大山头给头狼以及它的族群。
清苓大致能看懂金的眼神,却不知道个中细节。由于张红提到了那个山洞,她担心书|记、社长赶明组织壮劳力上山打探,因此急于把洞里的东西取回来。
可闹了这么一出,村子里越加风声鹤唳。
张家二老对清苓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她上山。向刚也担心真有狼出没,让她乖乖待在家里,美其名曰“养伤”。
“山洞里的东西,我找时间去给你拿回来,你别自己上山。”向刚那晚送她回家时,“尽快把伤养好了,我带你去县城逛逛。”
好嘛,给她画了这么个美味馅饼儿,能不吗?
随即想到他的另一件事,脸烧心里甜。
这个男人,居然单独去找了林杨,不仅还清了她欠下的三十斤口粮,另外还给了十块钱,是借粮的利息。还不用她还,这是他应该做的。
最后一句,才是让她想起就脸红心跳的原因。
他是应该的……应该的……应该的……
什么样的情况下,男人替女人还债天经地义?那不就是夫妻吗?
噢——清苓的脸又烫了。
捧了把井水拍拍发烫的脸颊,清清凉凉的感觉,总算让心跳恢复到了正常频率。
第二天,她往背篓里装了十斤大米,吃力地提到师傅家。
向刚把大部分省吃俭用攒下来的粮票给了林杨,剩下的回头还要感谢修屋的叔叔伯伯。这段时间,他的口粮合该由她负责。
无奈细胳膊断腿,一次扛不了那么多,只得分多趟来了。
左右离师傅家近,而且量少,装背篓不易被人发现,免得多嘴饶舌地跑舒老太跟前嚼舌根。·k·s·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