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颜的出现引起现场一阵骚动。柳姐和陈妈高兴地给大家说,花魁姑娘要复出了。秦姐和柔芷的脸色则十分难看。
筱夏走过来道:“姐姐,你身体还没好,怎么就出来了?”
郗颜笑道:“我没事。”
陈妈亲自安排郗颜陪出钱最多的一位客人,但郗颜一直是全场的焦点。
郗颜坐在酒桌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客人说话。时隔半月,历经生死,却再次回到了原点。郗颜不知道应该用一种什么心态去面对重新开始但一切照旧的生活。
这时,仙乐楼门口走进一位贵客。在柳姐的吆喝中,郗颜意识到,来者是褚亦。她神色突变。
褚亦走进来,跟柳姐说要去探望郗姑娘。
“郗姑娘身体已经好了,现在在陪客人。褚公子先坐坐,我来给褚公子安排。”
“陪客人?”褚亦心中一紧:郗颜这是怎么了?
他的目光很快找到了不远处的郗颜。他看得出,她的身体还很虚弱。
他想,一定是陈妈等人威逼她出来陪客人的,不能怪她。于是他坐在一旁,耐心等待着她。郗颜找到褚亦在等她,但她一点也不着急,神态自若地和客人说话。
过了一个时辰,客人终于走了。褚亦立刻走了上去,行礼道:“郗姑娘,我来了。”
褚亦的脸上露出喜悦而真诚的笑容,但郗颜淡淡地说:“褚公子,坐这吧。”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但他马上鼓起精神,坐在郗颜对面的位子上,又笑道:“郗姑娘,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我和陈妈说一下,让你进去休息。”
她目光躲闪。他凑近她,低声温柔道:“颜颜,是不是我两天没来,你生我的气啦?”
她避开,清楚地说:“褚公子不得无礼!”
“这是怎么了?”他眼中带伤。
“褚公子。”郗颜严肃地说,“以后请不要来找我了。”
“啊?我……我做错什么了?郗姑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他抓狂。
“公子,我自己一个人好好想了想,我病中说的那些话,我全部收回。”她坚定地说。
“你……你说什么?”
“公子,我不过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才会对你说那些话。现在我脑子清醒了,不会那么傻了。”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我不过是一个歌姬,没有自己的感情可言。我也没法懂你的感情。请公子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颜颜……”他痛心疾首,“你在说什么,我一句也不信。我和你真心相爱,怎么会是犯傻和浪费时间呢?”
“公子也要醒醒了。”
“我很清醒,我清清楚楚地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他认真地说。
她哂笑:“可我对你没有感情,你要知道。”
他眼睛一抖,有泪光闪动:“为何几天不见,一切都变了……”
她强作镇定:“其实本来就没什么,有些误会还是早点说开了好。褚公子把我当做寻常歌姬就好,不可再有非分之想。若褚公子做不到这点,那就再也不要见了。”
“我……我……我尊重你的想法,好吗?”他颤声道。
她舒了一口气:“如此便好。”
他突然想到自己与父亲的十日之约。如果现在就放弃,那么十天过去,也许自己就再没有机会给她一个未来了。
不行!绝对不行!他这样想着,说道:“郗姑娘,我不能与你分开。就算你因为什么原因要远离我,我对你的情意也一如从前,我绝不会放手的!”
“你怎么回事啊!”她暴怒,一拍桌子站起来,“你听不懂我的话吗?非要我下逐客令是不是?”
他委屈地皱了皱眉,站起来扶住她,柔声道:“颜颜,你别生气……我不知道你突然怎么了,若你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别赶我走,别说你不爱我了,好吗?”
她无语地讥讽道:“褚公子,看来你是不会照我说的做了。那我们就再也不要见了。你滚吧。”
他深情地看着她,企图从她的神态举止中看出一点点在乎,企图看出她是在说谎。但是她冷若冰霜的脸庞完全将他置之千里之外。
这时柳姐道:“褚公子,时间已经到了,您若不加时,郗小姐就要去陪别的客人了。”
褚亦呆呆地站着,说道:“不必,她不愿意见我……”
柳姐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便让郗颜去陪别的客人了。
褚亦坐在酒桌旁发愣,周围的一切喧嚣好像都不存在了。这些天他已经很累了。他好不容易劝说父亲与孟轩孟凌交谈,希望让父亲改变对她的偏见。他还想了各自办法,希望父母和褚成理解自己。当他满怀着对未来的希望奔忙的时候,当他最需要她的肯定与鼓励的时候,却听到她说放弃……
恍惚间,筱夏走到跟前,朗声道:“褚公子,你好。你来得好,我正有事要问你。”
褚亦看到筱夏,有了点精神:“筱夏姑娘?”
“褚公子,恕我冒昧,我想请问,我们郗小姐是怎么得罪了褚家了?”
“啊?”褚亦瞪眼,“没有什么纠纷啊?”
筱夏冷笑道:“你们褚家夫人先是给郗姐姐写了封侮辱性的书信,昨天又和郗姐姐单独约谈。那之后,郗姐姐就受了重创。”
褚亦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她不愿意见我!我这就回家问我母亲。筱夏姑娘,告辞了。”
“啊?难道你都不知道?”筱夏怀疑地说。
褚亦行礼道:“实在抱歉,请你转告郗姑娘,说我会把事情解决好的,让她不要担心。告辞。”
不到半个时辰,褚亦回到了褚府。
褚亦来到母亲的院子,问侍卫:“大夫人在里面吗?”
“大夫人在。公子里面请。”
褚亦径直走到用膳厅,母亲正和丫环谈论新到的花边。
“母亲。”褚亦匆匆行礼。
大夫人悠闲地笑道:“亦儿来啦,吃过午饭了吗?就在我这儿吃吧。”
褚亦闷闷地说:“孩儿来是有事情要问母亲。”
“有什么事吃过饭再说吧,你看你这又瘦了……”
褚亦打断她的话:“母亲,我不饿。请问母亲是不是去仙乐楼找过郗小姐了?”
大夫人慢条斯理地说:“没什么,小事小事……”
“这件事情很重要!”褚亦高声道,“请问母亲对郗小姐做什么了?”
大夫人收起笑容,厉声道:“我是去找过郗小姐,怎么了?我作为一个长辈,去告诫一下她,有何不可?”
褚亦冷笑道:“如果是礼貌客气的交谈,当然是没问题。可是母亲您对郗小姐连加侮辱,让她无地自容,这就很过分了!难道父亲允许您这样做吗?您用这样粗暴的方式干涉我的事情,难道不知道是对我的二次伤害吗?”
大夫人自知理亏,但抬高音量道:“褚亦,我这都是为了你好。难道你想到了十天的期限,被老爷赶出褚府吗?难道你忍心让母亲跟着你受苦吗?”
褚亦咬紧牙关:“孩儿不孝。但母亲的做法的确不妥。请母亲收回对郗小姐的侮辱。”
“收回?不可能!”大夫人被激怒了,“我虽然有些冲动,但我对郗小姐的告诫句句都是实话,我没觉得对她有什么过分的。”
褚亦叹口气:“既然这样,孩儿告退。”
“唉?亦儿,你想怎么样?”
褚亦低着头:“我不能怎么样。父亲母亲步步紧逼,我无话可说。”他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大夫人慌神了:“你……你……来人!快去请老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