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水关前,损兵折将的袁绍已经无计可施,就在众人将希望纷纷寄托在罗孤身上时,他却毅然下令收兵。华雄紧随周临而来,此时的袁绍已经顾不得什么排场,居然调转马头第一个脱身遁走。袁绍一走,那些巴结奉承他的诸侯更是作鸟兽散,华雄借势冲进仓皇的联军阵中,挥刀杀得叫一个痛快淋漓。
曹操有夏侯兄弟,刘备有关羽张飞,孙坚有长子孙策,衡天众里也有不少能对付华雄的角色,但罗孤毕竟是这场盟中盟的指挥官,他下令收兵,自然是有他的打算,于是本来能在乱军之中斩下华雄首级的五支部队,也有条不紊地撤退开来。
这场初阵,无疑是联军大败。披头散发的周临回到众人身边,陈流极力忍住想笑的冲动问道:“清明,怎么回事?凭你的武功,不可能在华雄手底下三招都过不去啊!”
“先别管这些,东来,速派影流去洛阳,探查张辽和高顺的安危。”比起自己的狼狈模样,周临更担心那两位身在敌营的朋友是否平安。陈流也没多问,悄然遁入人群之中,与附近的影流接头。至于其中如何操作,就是他自己的事情,周临也无需多问。
丢盔弃甲的联军回到大营,四处都是哀嚎声和痛叫声。十万余人被五千人,甚至是华雄一人逼退,传出去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孙坚在人群中找到曹操和刘备,义愤填膺地说道:“总军师是怎么回事,刚才不知道有多少机会斩华雄于马下,他为什么眼睁睁把机会放走!”
“斩了华雄,还有徐荣,还有汜水关,对吧玄德?”曹操桀然一笑,目视刘备。刘备则谦恭说道:“文台兄切莫担忧,想必总军师还是有计策的,不如去中军帐一问便知。”
刘备如此一说,曹操和孙坚才想起去中军帐找罗孤寻个说法。三人信步来到袁绍的中军帐,目之所见是帐外偷听的周临,耳之所闻是一阵激烈的争吵。周临看见他们三人过来,伸出手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曹操等人噤声,与周临一同守在门外。
帐内争吵的正是罗孤与袁绍,只见袁绍此时已是一脸的气急败坏,指着罗孤的鼻子大声吼道:“什么?你要本盟主撤军?本盟主在这里碍你手脚了是怎样?罗孤,你这总军师的位置是我给的,你现在还敢对本盟主颐指气使的,你是要反天了吗?”
“我说的很清楚,要盟主率本部移师虎牢关,是我计策的一环,没有这一环,汜水关就会变成死局。”罗孤语气不卑不亢,言辞中却充斥着不容置疑,他说道:“至于是什么样的计策,尚无可奉告。只需盟主撤军,三日之内,我便攻破汜水关,直指虎牢。”
“那你要是攻不破呢,去死吗?”袁绍瞪着血红的双目,像只发怒的雄狮一般向罗孤咆哮。话说到这个份上,罗孤仍旧波澜不惊,只是说道:“我罗孤,就此立下军令状,如三日内攻不破汜水关,提头来见。”
自罗孤担任联军总军师以来,联结周临、曹操、孙坚、刘备为朋党,自成一股势力,早就足以和袁绍分庭抗礼。袁绍心底已然为当日的任命后悔,如今罗孤主动立下军令状,使他求之不得的事情。于是袁绍又装出一副和颜悦色地样子,抚了抚罗孤的肩膀说道:“军师有如此决心,可见信心十足!方才说了些气话,望军师不要见怪,我们这就立军令状,我这个盟主啊,还是需要些凭证来安众人之心的啊……”
罗孤轻轻推开袁绍放在自己身上的大手,取来纸笔挥毫写下一纸军令状,交给满脸堆笑的袁绍,信步走出中军帐。出来看见战成排守在门口的周临等人,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道:“都在呢?刚好,容我布置一下策略。”
与此同时,刚刚大胜的华雄志得意满地回到了汜水关,一进门就招呼军乐队奏乐高歌,三万守军齐声呼喊着“华将军举世无双”“华将军威武霸气”之类的溢美之词,赞得华雄心花怒发,不禁朗声说道:“今日老子初阵,便打得那些反贼屁滚尿流,等明天老子再去,一定把袁绍小儿的狗头拿下!”
周围又想起一阵奉承之语,无论是兵是民,见风使舵,是所有低位者的生存法则。然而在这一片吹捧声中,忽然响起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华雄,明日不得出战。”
华雄闻言瞪起一双牛眼寻声望去,只见关楼上缓步走来一名白须老将,面容宽厚却又不怒自威,正是汜水关守军的总指挥,董卓军宿将徐荣。按道理说,徐荣是华雄的顶头上司,又是高位长者,理应敬畏。可现在的华雄自恃战功,目中无人,指着徐荣便诘问道:“不得出战?老子打得好好的,为什么不得出战?老将军要是怕了,我自己去就是,反正今日也没见你起什么作用。”
“你!”华雄处处言语相讥,徐荣强压怒火,极力忍耐。对于华雄这样正值壮年的新兴将领,徐荣向来是全力支持其成长,毕竟自己年事已高,不是哪日就要死在战场或病榻,吐故纳新,董卓军才能在乱世中长久生存。因此即便华雄眼高于顶,徐荣还是苦口婆心地劝道:“华将军,老夫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只是诸侯联军有甲士十万,战将百员,不见得就没有本领高过你者。今日他们一战便退,其中必定有诈。曹操袁绍诡计多端,周临罗孤更是曾大破我军将士,冒失轻进,于身无益。”
身为上司,徐荣的一番劝导可谓循循善诱,但华雄却更为愤怒,直接破口大骂道:“你这老家伙是不是老糊涂了,联军?联军都是些废物你知不知道!人多又怎样,老子才杀两个人就都吓得不敢动弹。周临罗孤?周临在我手下连三招都接不住,罗孤更是一见我就喊收兵,你说他们有什么可怕的?你就是嫉妒老子的军功,倚老卖老!徐荣你等着,老子明日破了联军,回去就让太尉好好收拾你这个老东西!”
“你……你!”华雄骂完扬长而去,留下气急败坏的徐荣。徐荣被气得几乎急火攻心,瘫坐在台阶上,骂骂咧咧。
根据约定,袁绍当夜便率本部离开了汜水关,前往进攻洛阳的第二处必经关卡——虎牢关。知晓罗孤计策的周临等人,也各自回营准备起来。第二天一早,华雄听见关外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叫骂声,站到城楼上一看,却是昨日的手下败将,周临来挑战。
一见周临,华雄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气得是他站在城墙下将自己爹娘骂了个遍,笑得是他不自量力又来送死。于是华雄披挂上马,带上五千步卒就要出战,徐荣正在和他怄气,也未加阻拦,任他来去。
关门洞开,华雄刀指周临,恶狠狠地说道:“臭小子,昨天算你运气好,脑袋没被老子削下来,今日你可就没那么好运啦!”
周临清晨才换了一条崭新的青色纶巾,拔出斩蛇剑冲华雄叫嚣道:“华雄,我这纶巾可是新的,再弄坏一点,我可就不客气了!”
不知这手下败将哪来的底气,华雄气不打一处来,舞刀拍马前来交战。比昨日冷静许多的周临沉着应对,一招一式都只在回护自身,虽不见得能斩下华雄,却也让他占不到半分便宜。
转眼间两人已斗了三十回合,眼见本和自己天差地别的臭小子挡下自己这么多招,华雄不由得心浮气躁,破口便骂道:“臭小子,你这样只顾防守是想干什么,你已经没几个时辰可活啦!”
“小爷想杀你,还不是一眨眼的事!”周临说着猝起一剑,剑势凌厉如云,华雄忙侧身闪过,肩甲被割断。然而与此同时,华雄的大刀也向周临拦腰劈来,周临见状立刻弯下身子,脊背几乎贴在马上,才勉强躲过这一招。坐直身子,周临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冷汗,调转马头仓皇逃窜。
“别跑,小子,你除了逃命不会别的了吗?”华雄的肩甲是珍贵的黑熊皮草所制,当初花费了他不少俸禄才做出来,如今被周临轻易割断一边,怎能忍受?见华雄带着人马直追周临而去,关楼上的徐荣才慌了神,直觉告诉他这八成是计,连忙呼喊道:“华雄,你给我回来!”
“去你祖宗,老不死的!”华雄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回过头冲徐荣大骂了一句,抗命继续追赶周临。徐荣气得不行,有意给这后生一个教训,便没有派兵支援。
周临引华雄一路向北,到群山之中一处茂密深林里,嘴角逐渐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急功近利的华雄并没有意识到大祸临头,却见周临与其部下突然停下了脚步,随后便是四周树木上传来沙沙的响声,已经自军将士的惨叫之声。
“有埋伏!”林中树顶凭空飞来刀斧,不偏不倚砸在华雄部下的脑袋上,兵刃乱飞下登时就倒下了百余士卒。头脑简单如华雄,也明白自己是中计了,匆忙下来撤退,雪地里忽又窜出一杆杆锋利的镰刀,将董卓军将士们坐骑的马腿齐齐斩断。四周乱成一团,有幸冲出几步的都被鱼贯而出的精锐骑兵斩于马下,遍地都是哀嚎与哭喊,双目血红的华雄望向周临,只见他还站在原地,满脸都是轻蔑的笑容。
“去死吧!”抱着临死还要拉一个垫背的心态,华雄挥刀直奔周临。宛如迅雷奔驰,一条钢矛自周临身后猝然袭向华雄,贯穿了他的胸膛,将他稳稳地钉在了一棵大树上。华雄吐出一口鲜血,闭目歪头死去。
目睹了华雄的惨死,周临内心毫无波动,回头冲佘闻人说道:“闻人,你杀了他,我不就坐实了打不过华雄的事了吗?”
“你可以试着打赢我。”佘闻人从林中缓缓现身,来到华雄的尸体前拔出自己的长矛。周临自然不敢和她单挑,只好假装四处看看风景。
半刻钟后,翟燎和陈炀舞双双来到周临面前,兴高采烈地说道:“大哥,我的狮吼营厉害吧,打得华雄手下那帮饭桶屁滚尿流!”“清明,潜豹营出场的方式有没有很炫酷,是不是你都不知道我们是从哪里窜出来的?”
周临赞许地点了点头,手里捧着华雄染血的战甲,对翟燎说道:“来,公烈,大哥给你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