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帐内,曹操与貂蝉对坐床榻,两人面前摆着一副围棋,奸雄手执黑子,又将貂蝉的白子吃下一颗,笑道:“丫头,这可又是死局了,你该何解?”
“曹将军,貂蝉不信,我偏要接着下。”貂蝉拈起一颗白子,徘徊左右也不知落向何处。她下身罗裙破碎,只围着一张毡毯,显得有些狼狈,但曹军中并无女装,曹操也只有做到这样。就在两人于棋盘上淡定自若时,周临握着斩蛇剑紧张兮兮地冲进来大吼大叫,宛如一个失了智的疯子。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为了缓解这份尴尬,周临剑指曹操,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说道:“给我下来,你对她做了什么?”
“公子!曹将军……什么都没有对貂蝉做,他让貂蝉待在这里,只是为了保护我。”貂蝉生怕周临伤害曹操,慌忙解释起来。倒比起诧异,她所感受到的更多是惊喜,即便自己没有危机,心心念念的公子仍是像个盖世英雄般从天而降,拯救自己。想到这里,貂蝉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脑袋偏向一旁。
“喂,清明,你可看清楚了,这丫头我分毫未动,还好吃好喝地供了三天三夜,倒是她刺了我一刀,这会还在疼。”斩蛇剑笔直地指向自己,曹操知趣地站起身来,走到一边,嘴里还喋喋不休地说道些什么。周临并不理会他,径直走到床榻前,俯身用左臂抱起貂蝉,将她挟在腰间,貂蝉紧紧拥抱着初回与自己如此亲近的公子,羞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救下貂蝉,周临狠狠地瞪了曹操一眼,理也不理他地向帐外走去。曹操这倒还追了过去,着实无赖地说道:“等等,清明,这丫头在我这待三日的伙食费和住宿费,还有我这只手的医药费,你就不考虑还回来?”
说句实话,曹孟德雄踞一方,绝不会缺这么几分钱,他又不是开旅社的田家翁,斤斤计较。他不顾身份地位地道出此言,只是为了和周临搭上话。而周临也果真因此回头,随手扔出一颗药瓶来,回头说道:“这是我们衡天军的伤药,涂在手上半日就会结痂,不消两日便会愈合。至于你这旅社的用度,待仗打完了,我再请你喝三天三夜的好酒。”
“哈哈哈哈,这仗打完,你军中还有粮草吗?别是饿昏在路旁,要我曹孟德接济。”曹操口出狂言,是在冷嘲热讽徐州城内无粮,三军早晚饿死在里面。但周临心中却如明镜一般,他不透露半分,只是说道:“这仗,你不会打赢的,孟德。等我堂堂正正地将你逐出徐州城,再回青兖,陪你把酒言欢。”
曹操听罢,脸上的笑容消散,眉头一皱,他说道:“那你就尽管试试吧,清明,胜负输赢,可不是你一人说了算。我曹孟德不破此城,誓死不归。”
周临不再答话,抱着电表兀自走出中军帐。帐外的许褚仍旧在和关羽张飞缠斗,他身上已添了几处战伤,青龙偃月刀和丈八蛇矛刺出的创口,鲜血自是涓涓而流。但关羽和张飞也不好过,虎痴的大锤凶狠异常,一旦被轰中,非死即伤,两人各自擦到几次,险之又险。
不过再险也险不过许褚,关张二人都是与他并驾齐驱的猛将,随便挑出一个都可与他大战三百回合,而他此时面对的,是两人天衣无缝的联手。就在许褚快要招架不住,节节败退时,周临抱着貂蝉从中军帐里走出来,沉声说道:“走!”
身陷重围,恋战是兵家大忌,关羽张飞很快弃了许褚,随周临奔逃而去。虎痴也并不穷追,而是转过身来,冲向中军帐,惶然吼道:“主公!”
“不必担心,我无大碍。”还未等许褚冲进去,曹操已自己走了出来,他环视一番被衡天刘备联军大闹过一场的大营,各自与衡天军缠斗的爱将,以及且战且退的周临等人。奸雄深吸一口气,朝着大营喊道:“停手,放他们走!”
这一句话,缠绕着曹操身为一世王者的帝气,气壮山河,瞬息之间便传遍全军。曹军听出这是自家主公的声音,纷纷停下厮杀,向中军帐望去。夏侯惇眉头一皱,冲曹操吼道:“孟德,你胡闹着什么!”
“他们已粮尽援绝,让这一阵,又有如何?”曹操言语轻浮,像是全然不把城中联军放在眼里。夏侯惇见他心意已决,回头再看陈到,也不见了踪影,只好弃了大刀,生起闷气来。而曹营中的其他人也不再为难奇袭部队,任由他们离开。
周临与一众同伴会合,这一路电光火石,诸将都无甚杀伤,影锋也不过折损了百来名。回到地道门口,周临早已收起斩蛇剑,怀抱着貂蝉跳了进去。昏暗的地道,沉寂的气氛,貂蝉将头死死埋在周临怀里,一张俏脸像蒸熟了一样红扑扑的。过了许久,貂蝉才怯生生地说道:“公子,放我下来吧,貂蝉自己能走。”
“这地道路滑,你赤着脚,别逞强。”经周临一说,貂蝉才想起那日自己下身罗裙被梦游中的曹操撕碎,连鞋袜也被扔在一旁。望着自己裸露的一对玉足,貂蝉的脸颊更红,兀自将裹身的毡毯往下拉了拉,遮住脚踝。周临又瞥了一眼,说道:“别再拉了,再拉走光了。”
一听公子如往日般的调侃,貂蝉又羞又怯,再度将头紧紧埋进周临胸膛,说道:“公子,对不起,貂蝉……又给你添了许多麻烦。”
“是九渊派你去清点粮草的,谁也想不到会出如此意外,与你无关。”周临目不斜视,一边向前奔去,一边说道:“你是我周临的同伴,是衡天军不可或缺的一份子。不论是谁被敌人掳走,我都会不顾一切地去救他出来。”
“公子,我……”貂蝉张了张口,终是没再说什么。她想许诺,许诺自己不想再做周临的累赘,但有些许诺,不必非要言语来表达。她想告白,想再度告白自己对周临的感情,想从赵瞳歌那里摊分周临哪怕一丝一毫的爱,但她又没有勇气,也没有颜面和那个将自己看做姐妹的人去争去抢,去斗去夺。
回忆起曹操的话语,但奸雄所思,总归不是自己所想。此时此刻,貂蝉默默下定决心,真的不要再去做公子的累赘,她要为公子付出,为公子抛开生死,为公子竭尽自己的一切。只求风浪过后,能如现在般在他怀抱里依偎片刻,片刻就好,这是貂蝉唯一的非分之想,也是她唯一的祈愿。
但貂蝉却不知,这小小祈愿,已是禁愿。
就在貂蝉想入非非的时候,周临已走出地道,回到徐州城中。地道的另一头,众人都等候在那里,其间的周采薇见周临等人出来,连忙奔过去说道:“清明,貂蝉,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只是貂蝉受了点惊吓,带她回去歇息吧。”周临俯身将貂蝉放在一旁的担架上,少女方才从迷梦中惊醒。衡天众的女孩们纷纷过来嘘寒问暖,见貂蝉下身只裹了一张毡毯,王芷兰眉头紧皱,问道:“是谁说曹操不碰处子的?貂蝉,那些禽兽……对你做了什么?”
“曹将军……什么都未对貂蝉做,衣裙破损……只是个意外。芷兰姐姐,回去貂蝉再说与你们听吧。”曹操梦游时发生的事,终究是女儿家难以启齿的秘辛。貂蝉不会瞒待她如姐妹的同伴们,但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王芷兰自知失言,也不再开口。眼看着地道里的同伴都安全出来,断后的陈到最后一个落地,他回头瞥了一眼,说道:“引水将地道灌满,从此再不要让任何人通过。”
守在一旁的徐州兵虽不知他是谁,但见他衣着,也可断他地位,便着手依言照做了。女孩们簇拥着貂蝉回到早早为她准备,却从未住过的厢房。在同伴们的追问下,貂蝉坐在床榻上将这几日的经历统统告知,从被掳入曹营,到曹操梦游,再到奸雄教自己下棋,两人对弈三日,事无巨细,无所隐瞒。
不过若非说隐瞒的话,貂蝉大抵隐瞒了曹操教会自己弈棋两日后,便不敢再让半个子,自那以后,奸雄便认定她是绝顶聪明。
女孩们大概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貂蝉会有如此境遇,个个瞠目结舌,瑾之还握紧貂蝉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小蝉,你实话和我说,是不是曹操那混账威胁你,你才不敢说的?我不信我家小蝉这么国色天香,会有男人不动心。”
“瑾之姐姐,曹将军当真待我极高,你就别再怀疑他了,好么?”貂蝉目光灼灼,显然不像是在说谎——凭她的心智,若是说谎,邹瑾之一眼便可看得出来。但邹瑾之心中确信,嘴上却是偏偏不信,她顺势坐到貂蝉床榻上,说道:“不行,我要亲自验验,验验你所说的是真是假。”
“姐妹们,小蝉受了些惊吓,要早些休息,今夜就由我来陪她。都散了吧,散了散了。”女孩们看邹瑾之张牙舞爪地轰自己走,知她色心又起,纷纷嬉笑着出去。邹瑾之诡计得逞,心里窃喜,只是佘闻人临走前幽怨的眼神,让她的良心有一丝隐隐作痛。
见同伴们一个个地离开,貂蝉的眉宇间浮现一丝不安,还未等她开口,邹瑾之已将手探向她被毡毯裹起的玉腿深处,脸上写的满满都是淫邪。貂蝉像是只受惊的狸猫般退到床角,喃喃道:“瑾之姐姐……”
邹瑾之并不答话,只是借势攀到貂蝉身上去,一通乱摸。待她摸得满意了,才凑近貂蝉的嘴唇,问道:“从曹营回来的时候,你靠在清明怀里,靠的极紧。你不是答应过我不插足他和瞳歌姐的感情么?曹操究竟还和你讲了什么,跟姐姐老实说。”
果不其然,最瞒不住的,也只有自己最好的姐妹。唯一的非分之想,唯一的禁愿,也只有在这不眠之夜,细细说与邹瑾之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