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刚从昏迷中醒转过来,就被羽凰告知自己无路可走,姐妹花只觉得自己脑海中天旋地转,不知如何是好。冉为走到她们面前,又敲了敲她们头顶的幕篱,笑说道:“但这也是我所说的破冰之法,待到这条路走到尽头,你们两位、在下和羽凰姑娘,都将再无束缚。”
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冉为与羽凰一起,将花魁的过往,和两人走到一起的理由都告诉了姐妹花。到底是多愁善感的女子,听羽凰故事的时候,姐妹两人时而义愤填膺,时而伤痛不已,待到说罢,妹妹泪眼婆娑地牵住羽凰的手,说道:“羽凰姐姐,我没想到……你的身世那么可怜。”
“吴忌对我说,都过去了,袁耀已经被我亲手杀死,大仇得报,剩下的,就是救出被他困在这座百雀楼中的姐妹,还所有无辜之人一个自由了。”羽凰望了望牵着自己手的妹妹,又望了望姐姐,问道:“如今你们也是袁耀的受害人,可愿与我和吴忌一同毁了这囚笼,破冰而出?”
“义不容辞,羽凰姑娘,吴公子,你要我们如何做?”姐姐微微蹙眉,在无所不能的冉为和坚韧不拔的羽凰面前,她们姐妹的力量似乎太过微薄。而冉为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要你们做的,只是待在羽凰姑娘的房中,一步也别踏出去,莫要给仲家的人留下半分蛛丝马迹。待到破冰的那一日,还有你们要奔波的。”
诚如冉为所言,袁耀失踪的消息至多瞒一日就会暴露,到时候张动必定会疯了似得搜寻整个百雀楼,乃至寿春全城。姐妹花的下落,也会是他寻人的线索,但他千算万算,一时间也绝算不到与羽凰有关。只要两姐妹好好待在花魁的房中,让张动的线索横断,就能为冉为拖延时间。
这道理显而易见,姐姐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与小妹就在羽凰姑娘的房中待着,一步也不离开。”
“那就好,天色将明,我要回房去了,张动查不到这里,但多半会查到我头上,我要悉心准备一通才好。”该做的都做好,该交代的也都交代好,冉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就要从羽凰房间的天花板夹层回自己的房间。妹妹却不管不顾地赤着双足下了床,奔过去拥住他说道:“吴忌哥哥!”
身后的温香软玉赖着不让自己走,冉为无奈地笑了笑,问道:“小姑娘,你好好地又抱过来,是不是要向在下告白?”
紧紧抱着花将军,妹妹本是要来一番真情流露,但听到冉为这般没皮没脸的话,倒又不想说心里话,而是故作嗔怒地掐了一把他的腰腹,说道:“你胡说!我是发现我和姐姐的幕篱都乱了,是不是你揭开的?”
听了这话,冉为的心着实沉了一下。在羽凰到袁耀房中前,他着实揭开了两姐妹头顶的幕篱,见到了那惊鸿一瞥的容颜。见妹妹竟察觉到,羽凰忍俊不禁,而冉为却假装镇定,说道:“怎么会?那必定是袁耀做的手脚,你放心,我已经把他料理了,不会再有人对你和大姑娘动歪心思。”
“吴公子,我和小妹,都给向你道声谢。”望着拥抱着的冉为与妹妹,姐姐也裸着双足走下床榻,从面前抱住冉为,说道:“谢谢你在我和小妹蒙受苦难的时候,一直都在。”
“啧啧,你们再这样黯然销魂的话,我可就舍不得走了。”夹在姐妹两人之间,冉为只觉得整个人都飘然若仙,一步也挪不开。但花将军很快就恢复了冷静,他敲了敲姐姐头顶的幕篱,又敲了敲妹妹头顶的幕篱,说道:“姐妹两个都是一般的傻里傻气,我既承诺过会守护好你们,又岂会失约?放开我吧,薄冰将裂,哪一步出了差池,都将会是万劫不复。”
听冉为这么说,姐妹两人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目送花将军纵身跃上天花板,消失不见。两姐妹回过头来,却发现羽凰自始至终都在盯着她们看,见两人发觉,还刻意扭过头去,不理不睬。妹妹嘻嘻一笑,快步走到羽凰面前,绕着她来回踱步,说道:“羽凰姐姐,你也喜欢吴忌哥哥,是不是?等从这逃出去,我们三个一起嫁给他,好不好?”
妹妹这话,着实是天真烂漫到让人忍俊不禁。姐姐偷笑了一声,羽凰也哭笑不得,佯作嗔怒地说道:“谁要嫁给他?你这傻姑娘,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想着嫁给他了?他千里迢迢潜入寿春,说自己叫吴忌,你还当他真叫吴忌吗?”
“哼,我知道他的名字或许是假的,但那又怎样?他就是我的吴忌哥哥,至于名字嘛……早晚会知道的。”对于羽凰的打击,妹妹竟毫不在意,而是依旧在她身边踱来踱去,叽叽喳喳地说道:“羽凰姐姐,你喜欢他,就和我们一起嫁给他呗,我看吴忌哥哥也喜欢我们三个,我和姐姐都会把你看做亲姐妹的,好不好?”
“小妹,别胡说了。”妹妹说起话来没轻没重,姐姐却早就羞赧不已,让她不要再说下去。而羽凰却学着冉为,在妹妹头顶的幕篱敲了一下,说道:“他还有你不知道的秘密,等你都发觉了,再想要不要嫁给他吧。”
少女情怀,羽凰越是说冉为的坏话,妹妹就越是好奇心重,她追着花魁,不停地问道:“他还有秘密?还有什么秘密?羽凰姐姐你知道吗?告诉我呗!”
“你安静些,我也不知道他的那些秘密。”羽凰伸出一根手指,按住了妹妹幕篱一角,说道:“
操劳了一夜,我很累了,要去外间歇息,你们两个好好待着内阁,千万不要走动。”
冉为和羽凰花了一夜的工夫救出了两姐妹,为这百雀楼的破冰而出牵线搭桥姐妹两人亦知他们辛苦,妹妹见状,也就作罢,不再追问下去。而姐姐与羽凰彼此行了一礼,目送花魁走出内间,留下钥匙,锁了小门。
之后的大半日里,整个百雀楼都风平浪静,守在袁耀房间门口的亲卫以为仲家公子刚得到两名绝世美人,要翻云覆雨个一日一夜。但到了午后,他们才察觉到些许不妙——就算袁耀玩得忘我,也不至于大半日水米不进吧?
众人商议过后,由袁耀平日里最为宠幸的亲卫首领带头,蹑手蹑脚地走过长廊,来到仲家公子的房间。但当他们颤颤巍巍地将大门打开一角,却发现房中的公子和美人,都早已消失不见。
满地除了袁耀平日里的奇特道具之外,只剩下两双鞋袜,空无一人。
那些守在袁耀身边,只会耀武扬威的亲卫,一瞬间就惊慌失措了。无门无窗,袁耀和两位美人是怎么出去,抑或是说他人时如何将他们劫走?亲卫们当时就去通知了张动,夜蝠统领亦是大为震惊,在问过几名亲卫后,他将他们悉数关进了蝠穴,而后带着夜蝠暗卫们,逐门逐户地在楼中搜查起来。
毕竟失踪的是仲家公子,干系重大,在找到线索之前,他区区一个张动,绝不敢轻易上报,更不敢公之于众。为今之计,只有凭借夜蝠的手段,在整个百雀楼乃至整座寿春城寻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而身为夜蝠的其中一员,羽凰也被张动派去搜查楼中,负责百雀楼美人的厢房。而羽凰则毫无怨言,她趁着这一机会暗度陈仓,向楼中的姐妹透露她与冉为的计划,吩咐她们破冰之日,要如何逃出这座囚笼。
于百雀楼的美人而言,羽凰不仅是这楼中的花魁,更是一心一意为她们好的亲姐姐。百雀楼中的美人,无一人是自己要做这风尘勾当,她们无时无刻不想逃出这囚笼,重获自由。而羽凰的存在,就是以己身替她们挡下无数折辱,如若不是她在,不知有多少人要面对袁耀的暴行,其他更不必说。以是羽凰在这百雀楼中威望极高,一呼百应。
傍晚时分,张动亲自搜到了冉为的房中,彼时他刚续了自己这一日的房间,正在屋内自斟自酌,见张动进来,连忙站起来,做出一副敬他一杯的模样,说道:“张将军,此时来访,是要与在下喝一杯吗?”
张动在明面上的身份,是个位次不高的将军,不引人注意,也是暗卫的必备技能之一。他接过冉为的酒杯,略带狐疑地一饮而尽,说道:“你那两位戴幕篱的夫人,现在何处?”
听了这话,冉为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他凑近张动,低声说道:“张将军怎么问起这个?实不相瞒,那两位不是在下的妻室,只是在下想勾引的猎物。那日大公子看中她们两个,她们两个却不想招惹大公子求助于我,在下耳根子软,斗胆顶撞了大公子,还好他大人有大量,不曾追究。不过在下追了那两位姑娘好几日,都是不温不火,今日一早,她们更是不辞而别,让我黯然神伤啊。”
“我知道她们并不是你的妻室,但她们与最近一场大案有关,如今消失不见,你也脱不了干系。”张动见冉为言语中并无漏洞,便极不满意地瞪了他一眼,在房中来回踱步着搜查。而冉为却又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紧紧跟着张动,说道:“大案?在下只是一介游侠,初来乍到,绝不会与大案有关。张将军明察,千万不要冤枉好人。”
接下来任由冉为说破嘴皮子,张动也未曾理睬他半分,而是一丝一毫也不放过地搜查着他的房间。但房中的蛛丝马迹早就被花将军清理干净,张动又如何寻得到半分?待到他一无所获之后,只得回头望向冉为,恶狠狠地说道:“有无干系,你说了不算。这几日不要离开百雀楼,待我查清之后,再还你自由。”
“别心存侥幸,我这双眼睛,时时刻刻都会盯着你。”
放过这番狠话后,张动带着一众夜蝠暗卫离开的冉为的房间,铩羽而归。待他们走远后,花将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暗想在这之后的一步步路,都将会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