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悍凉军压城
老城主高呼一声以后,屋内却没有任何动静,柴门紧闭,似乎屋内没有人一般,老城主嘟哝一句“怎么一回子事,刚才还说这枯木是个怪人呢,平日里就缩在自己屋中不肯出来,就连买些饭菜都要拜托邻家的孩童去买,怎么独独今日不在家呢?”
只是屋门没锁,老城主是一城之主,浩威城中没有他不敢直接推门进去的屋子,老城主推门直入,而白龙则是抱着离合剑靠在堆叠整齐的木头上面,白龙使手轻轻放在木头上面,手指轻轻摩挲化冻,却发现枯木虽然树皮干糙脆裂,还有些干枯的皮刺刺入白龙的手指,但是白龙手指却摸到这些个枯木上面有凸凸凹凹的地方,随手拾起来一截木头凑近细看,才发现上面居然有字。
“傅五脏味心入药,无足而走,开难发之口,不腻香道,无翼而飞,不患号折,行藏有大节如脾脏,内有乾坤之象,外有星宇之气,通达顺畅,外则其圆,内则其方,其流如川,出阴口,转厦门,故而非也用药夏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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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花典药书》”白龙端详木头上面的字迹喃喃道,白龙曾经在雪山上面读了三大屋子的书籍典经,三大屋子的书内容驳杂,什么书籍都有,其中还夹杂有不少的药典,虽然白龙看不懂,但是那段日子闲来无事,百无聊赖之中也拿过来一一读过,甚至背下了不少章节片段,而这段白龙记得尤为深刻,这是《花典药书》的第一章,白龙记性非常好,到现在仍然能够默背下来。
白龙又拾起其他一些木头,上面均刻下不少的各种药书典籍上面的文章,白龙纳闷,这位叫作枯木的军医还真就是如老城主所说的,是位怪人,又不是没有纸张,干嘛偏偏选择这些枯木头费力的把这些药书章节都给刻上去,白龙使手平行摸过这些木头,似乎发现了一些其中的玄奥。
这些木头上面的字并非是用刀子一笔一划刻上去的,若是用刀刻上去的应该是刻痕才对,而这些木头上面的字迹坑坑洼洼,似乎这些药书经典的章节本来就长在树皮上面一样似的,白龙稍微有些讶异,不知道自己猜测的对与不对,如果对的话真的会有这样的树?
最出奇的是这些木头堆叠在这座虽然有位怪人居住的破败杂乱的小院落之中,而且城中现在已经入了冬,天气严寒,堆叠的木头上面落满了积雪,可是这些入木三分,好似天生长在树木皮上面的凹凸不平的字迹却似乎带有余温,实在是太令人惊奇了。
白龙正惊奇于自己的这些发现,老城主便从屋中走了出来,一脸狐疑道“这个木头人,到底怎么一回事,老夫亲自光临他的茅屋,莫非要老夫连他面都见不到?”桐老城主四下里面扫视一番确认枯木却是不在家,一脸失望。
白龙将手下的木头放置搁下,细声细语道“木头人?”
桐老城主抚须道“是啊,这个枯木除了有爱收集堆叠木头的怪异癖好以外还有就是不甚爱说话,一年半载的能憋出来一句话就已经很给面子了,不过奇怪的是他给人医治的时候倒是很乐意说话,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总之是一个连老夫都捉摸不透的怪人。”
白龙好奇的这一堆木头和老城主口中的这个人,真的这样有趣吗?
想到若是能稍后见到这个怪人的话,那么白龙也算没有白白耗费时间等在这里。白龙疑惑道“既然他为你医治根除了体内的风吹散,也算是救了你一命的恩人了,于你有恩,你怎么不安排一个像样的住处赠予他,反倒让他住这么一个破烂的茅屋。”
桐老城主听了这话,脸色有些不好看,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小院落,茅屋上面杂草丛生,一看便是许久都没有修葺和修整过了,老城主脸色有些无奈道“老夫不是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可是你和怪人讲不通道理,他为老夫医治根除了体内的风吹散,别说一间大屋,就是他要十间又如何,老夫眨下眼皮都算不上慷慨,可是叫人为难的就是枯木他什么也不要,当时老夫还想着多少赠予一些金银算是谢他救命之恩,可是他偏偏把老夫赠予的金银又悉数退回,老夫后来数次想要表达谢意,都被他给婉拒了。”
白龙听得怔怔出神,心中不禁揣测这位怪人枯木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放了金银不要,莫非是是金钱如粪土,心甘情愿住在陋室,身兼高超医术的狂士?
“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人啊。”白龙评价道,老城主对这句评价十分同意的点点头。
老城主掂量了一下白龙的骨骼身材,怀中凛凛泛射寒光的离合剑,老城主经验丰富,看人识相颇为老道,只是上下打量了白龙一眼,便知道这位随王汉平潜进自己浩威城的白发剑客不是凡人。何以见得?就凭他说他杀了唐风梓,唐风梓何许人也,仅仅用了三年时间就从唐门的叛乱门生摇身一变成了江湖为之闻风丧胆的第一杀手,名气直逼那个百里开箭取人性命却从来不露面的柳白猿。
若是别人说杀了唐风梓,老城主断断不肯相信,毕竟老城主本人和唐风梓交过手,知根知底,唐风梓的手段和伎俩老城主是一项一项的见识过了,鬼才之命给了唐风梓,老城主心服口服。
可是眼前这位白发剑客说他杀了唐风梓,老城主却对此深信不疑,近来一些时日的确是听不到唐风梓的消息了,唐风梓不是安分的人,即使答应楚万里会在高岭之中,可是行踪鬼魅难寻,常常在江湖之中做下累累血案,让那些富户大贾始终活在唐风梓的阴影下,如果那些个有名有姓,家财万贯的千金大户们要是知道唐风梓已经被眼前这位给杀掉了,那还不是要敲锣打鼓的送上几大车的金银来好好的感谢一番,甚至还得有几位深受唐风梓迫害和威逼的有钱人愿意和白龙分一半家财。
凡是有手段,有实力,有名声的大名暗杀者,都有怪癖,柳白猿如此,唐风梓亦如此。比起不肯把真面露在江湖之中的柳白猿,唐风梓的怪癖更多,也更血腥和变态。
唐风梓往往杀人之前都要先通过留下梅花瓣等方式告知那家人会何时来锁魂取命,先礼后兵一番,到了约定的日子时辰以后唐风梓向来是从来不会爽约,定会按时赴约。可是有钱人不是待宰的羔羊,都已经留了日子,当然会出重金在江湖上面购得有本事的侠客来做护身的保镖,可是唐风梓杀人手段残忍,一是少有人愿意惹上唐风梓,二是就算有人愿意为了金灿灿的金子冒上一把险,可是往往最后都和被盯上的大户人家一起死绝了,后来也就没有人再愿意触这个霉头了,以至于后来那些江湖上面有名的侠客听到唐风梓的名字都会逃之夭夭,闪出几十丈外,为了金子把命丢了,实在是太不值当了。
要说唐风梓的怪癖,还要属那最怪的就是唐风梓偏偏不爱金银,最爱活人尸体,所谓活人尸体就是将活生生的人的五脏六腑尽数刨去,形成一副空皮囊,然后往里面倒灌上水银,竟然能保证被挖去内脏的人还能够活上半天,这个秘法唐风梓会写在梅花瓣上面与约定日子的梅花瓣一同留下。如果被唐风梓盯上了,多数大户人家会残忍的杀一些奴婢和下人,或者买一些活人奴隶之类的,答应给他们远在老家的爹娘和家里人送上一笔十分客观的银两,然后便按照唐风梓留在梅花瓣上面的秘法制作活人尸体,驱赶一架马车拉上这些活人尸体一齐给唐风梓送过去,最叫人奇怪不解的是唐风梓从来不让人驱赶马车把这些活人尸体送入十字风口,当然也没有人有胆量接近落梅山庄,只是按照唐风梓留在梅花瓣上面的吩咐,到了十字风口,让马车载着做成的活人尸体面北疾奔即可,便可径直跑入风口谷中,而驾驶马车的人尽管离去即可,如果唐风梓对于送过来的活人尸体非常满意的话,可保这家人性命,如果不满意,多半不会超过半个月便会全家死绝。
虽然不少大家大户都采用这种方式想要保存全家老幼的性命,至今也没有人真正的接近过落梅山庄,甚至都没有胆量走进十字风口,不过多数送过去的活人尸体达不到唐风梓的满意,到现在使用这种方法的富户成者少败者多。
不过更出奇的是有些送活人尸体的车夫,多数都是被盯上的富家大户的户主本人驱赶拉着活人尸体的马车到了十字风口的谷口便会被一股没来由刮起的阴风给请进谷中,任由怎么鞭打马匹,马匹就好像和疯了一样似的狂奔入谷中,直奔到唐风梓所在的落梅山庄。
这些人多数已经吓了个半死,却被强行看了一幕更加血腥残忍,毫无人道的表演。老城主后来听江湖消息传道唐风梓会亲手当着被阴风请进庄园的这些个客人面前处理加工这些送入谷中的活人尸体,据说过程简直惨无人道,甚至光是远远看着就令人心生厌恶,呕吐不止,不少亲眼目睹了唐风梓手法的人直到过了十年以后回忆起来仍旧当场吐个满地。
唐风梓会亲手用钻刀把人脑取出,既然是要制作活人傀儡,傀儡就要完全的听从主人的命令,受唐风梓的摆布,脑子这种东西就不需要了。
五脏六腑挖掉之后是制作活人傀儡的第一步,而挖掉脑子则是关键一步,唐风梓做的不亦乐乎,而对于看得人来说简直是一种十足的煎熬。
一般观看完唐风梓的血腥表演以后,便可以离开了,据说那些有命活着离开落梅山庄的富家大户出谷以后都散尽家财周济穷人,自己净身出户入佛门,念经颂佛去了。
如今唐风梓已死,只是这个消息还没有在江湖上面传开,老城主打算保守下来这个消息,唐风梓在江湖上面的恶名足以震慑黑道中人,如果黑道中人得了风,知道唐风梓已经死了的消息,想必会有不少江洋大盗和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会趁机多做下血案和大案来抢占先机夺下唐风梓在黑道之中的位置,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还不知道有多少平白无辜的人会遭遇不幸呢。
老城主不禁有些心寒,如唐风梓这般的巨恶,就连死讯都是杀人的凶器啊。
毕竟和唐风梓交过手,又受了唐风梓的风吹散折磨了好长时间,一说起唐风梓,老城主的神色便会紧张和不安,全江湖怕是只有唐风梓一人能够叫老城主失了冷静,老城主为人虽然暴烈易怒,但是实则处事颇有韬略,从容不迫。否则为将为帅的人怎么可能在指挥千军万马的同时保持一个冷静头脑呢。
相比之下,老城主和眼前抱着离合剑的白龙想比,江湖气要轻了太多。
唐风梓是江湖人,死在同为江湖人的白龙剑下,倒是死得其所,总比当初死在老城主的霸王枪下来得好。
老城主打量一番,看出些门道
这位时刻抱着剑的白发剑客不是凡人,怀中的剑也不是寻常的剑。
“城主!”
一骑轻骑疾驰停在了院子门口,扬起一阵雪沙,是老城主的传令兵,传令兵一脸惊慌的跳下马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位传令兵手忙脚乱的差点从马上失去平衡一下子栽下去。
老城主呵斥道“到底什么事情如此惊慌!天塌下来了?”
传令兵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单膝跪在老城主面前道“禀报城主,城外突然出现大股悍凉铁骑,旌旗漫天,黑压压一片,敌军数量一时间难以估计,已至城外三十里处。”
老城主神色陡然严肃起来,如临大敌声若洪钟道“好你个徐天涧真是一天喘息的时间都不给老夫啊,你悍凉军马厉害,老夫手下的浩威军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
白龙抱着剑站到老城主身边道“老城主,如果老城主您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小魔头的军马开战,白龙愿意随军出城迎战敌军。”
老城主一脸欣慰看了一眼白龙,然后用手轻轻拍掉白龙肩膀上面的雪片道“白少侠,你且留在这里等枯木吧,老夫直言告知你吧,你体内的风吹散已经扩散的非常严重了,动气已经都不行,更何况动武了,你的心意老夫心领了,可是城外的悍凉军马气势汹汹杀来,不是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就能退敌的,只要老夫不把宝贝女儿嫁给小魔头的话,老魔头不会善罢甘休的,解铃换需系铃人,这么多年老夫也都看开了,能不动干戈尽量不动干戈,这事啊,还得老夫出面,徐天涧算上老朋友了,这次是喝酒还是打仗还得见了再说。”
白龙握剑抱拳道“老城主多加小心。”
老城主略有些歉意道“白少侠,院中风雪大,你去屋内等枯木就好,他若是回来,就说老夫叫他给你瞧病,军情比天大,老夫就先失陪了。”
风雪拍在白龙脸颊上面,白龙点了点头。
老城主扭头本能的对传令兵喝道“你步行回营,老夫骑你的马。”老城主的声音如洪钟大吕一般,周围的雪片都震的乱飞,悍凉军铁骑压城的紧张气氛白龙从老城主铿锵有力的声音能够听得再清晰不过。
白龙站在院中目送老城主飞身上马然后疾驰回主城,传令兵也步行返营。
偏偏战时,风雪愈大。
大风雪落了白龙满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