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大人左右为难了起来。
因为董相国确实没有下旨散播粮食给那些难民,如果私自挪用朝廷的粮食,恐怕后果有点严重……要知道,董相国进京以来,先是以张让为首的十常侍宦官集团被剿灭,然后外戚大将军何进也死于非命,这还不算那些余党和更多无辜的人。现在的官员上朝,连走路都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要是自己被一些心思不纯的人弹劾了,且不说自己的性命到底保不保得住,最起码也要丢了官儿。
张县令想到这里就十分心疼,县令这个官虽然说大不大,可也是当年花了钱买过来的啊,现在还没回本呢,万万不能丢了。
所以尽管面对着黄举愤慨的呵斥,张县令表示无能为力,也无可奈何,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委婉的拒绝黄举的要求。黄家势力强大,那也无法干扰官场的事情,只能在其他的方面为难自己。
官职和寸步难行相比,肯定是官职更重要一些,大不了以后和当年的黄家一样背井离乡,到另一个遥远的地方开创大业……
“举公子,拨粮赈灾需要向朝廷递交奏折,要不等朝廷的批示下来了,我再……”
黄举偏过头去,对于这些烂大街的辞藻,黄举以前听的实在是太多,他不想再听了。“等我再考虑一下,要是成了我就立马通知你。”这句话黄举听过无数次,可等待他的结果只需要闭着眼睛就能猜到——拜拜,没你的戏了!
县令大人如今的这番话和前者有什么区别?
且不说朝廷的奏折到底能不能下来,很有可能是一去无还,没有回音。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董卓良心发现,把奏折批了,那回音至少也得一段时间,而仅仅就是一个来回的时间差,就会饿死不少的人。
黄举等不及了。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莫浪在此时站了出来,向张县令行了一礼,说道:“县令大人,您这样……不好吧?”
张县令见黄举没有说话,而是他的一个随从站了出来,小小的震惊之余还略带了一丝不乐意和不爽的意味。
我听见你来,亲自出门接你,现在谈话到了重要关头,你却撇下我不理我了,你到底什么意思?不爽也不能这样做吧?
张县令眼里和脸上没有掩饰好的不悦并没有被一直看着他的莫浪引起注意,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在意这些东西。从九岁的时候开始,他就和黄举在一起待着,七年的时光,两人早已无比熟悉对方。黄举的母亲莫氏和莫浪的父亲胜过亲兄妹,同样,黄举和莫浪不是亲兄弟,但比亲兄弟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人之间,话没有必要说的那么明白,当然,也可以不说,只需要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当黄举在张县令说出推脱之辞的时候,仅仅是偏过头的一个动作,莫浪就知道了黄举此时此刻的心情和想法。
我有点不开心,我不开心是因为县令大人,所以,你得让县令大人清醒一些。
黄举有着一张帅气得脸庞,再配上他那显得有点书生气的衣服,和他那有点书生气的眉眼间,很容易让人认为他是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张县令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有过这样的判断,所以就提出了去看看小树苗的想法。
在这之前,黄举还是一个文弱、礼貌、雍容的美少年。
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种表面的假象可以迷惑一时,但迷惑不了太长的时间,好在黄举根本没有想过用他的外貌特征来迷惑众人。
所以在这时候,张县令就明白了一件事情,这位黄家唯一的传人,当了十六年傻子的黄举,不是很好打交道的人,在前一刻,他已经让对方不愉快了。
相比于张县令复杂到委婉拒绝的说辞,黄举也和他一样,只需要做一件事,既然既让我不愉快,那很抱歉,你恐怕也不会那么愉快了。
“你想干什么?!救命啊!……”张县令神色慌张的看着莫浪一脸怪笑地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而他自己也在一步步后退,直到碰到了墙壁,退无可退的时候,说出了一句很容易说出口,又非常难以说出口的话。
可惜听到他这句话的人只有两个,这两个人就是这场行动的主人。
先前因为黄举说了一些对县令大人不尊敬的话,而且声音还有点大,那些下人和侍女们早已躲得远远的,直到听不见声音为止。此时县令大人的呼救,他们哪里听得到?
莫浪手臂微曲,雄厚的肌肉顿时展露无遗,身材壮硕的他站在县令大人的面前,很明显比黄举站在他面前带来的直观压力要多得多。
“莫壮士,饶命啊……”县令大人瘫倒在地,拼命的求饶,从在他身下那些和茶水一般水渍看来,他被莫浪吓得不轻。
莫浪就往他的面前一站,他就吓得尿了裤子,这就是庞大的气势所带来的必然结果。
莫浪还没有动手,张县令就已经禁不住风雨了,这让莫浪惊讶小小的一番,然后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没骨气的鸟县令?
在这种情况下,揍了他也是多余,再说莫浪不想脏了他的手,因为地上的水渍已经沾到县令大人的衣服上了。
莫浪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偏着头的哥哥。
县令大人慌乱之下循着莫浪的目光,才清醒的认知到,原来这位显得有点书生气得少年,才是真正的话事人。
黄举其实很想和平解决这个问题,但没有办法,这位狗屁县令明显就是个愣头青,张口一个天子,闭口一个朝廷,黄举的耳朵都快起茧了。
天子不就是董卓的天子么?朝廷难道还是天子的朝廷不成?这县令,真是个傻逼。
“举公子……您就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可万万不能死啊!”
“我还没动你,你就拼命的喊救命……我说过我要打你吗?我说过我要杀了你吗?真是个十足的傻逼。”莫浪朝张县令翻了一个白眼,讥讽说道。他是越来越看不管这个狗屁县令了,就连说话的方式,也学着黄举的习惯,动不动就说人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