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面子和尊严是他们必须维护的东西,无论是猥琐男人或是富家公子,他们都不能容忍自己的尊严被他人践踏,不能容忍自己的面子被他人辱没。
如果要羞辱一个自诩有面子的男人,可以有很多方法,但不是每种方法都能起到令羞辱者心旷神怡的效果。这些方法中,有如同黄陵一般的挑衅,也有牙尖嘴利的喝骂和嘲讽,可这些都不是最理想的方式。
不要打脸。
这是大多数人都知道的事情,黄举肯定知道,莫浪自小就和黄举在一起,受到黄举的熏陶自然是最多的,那他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出了令自己无比开心,无比心旷神怡的一巴掌。
打脸,终究是最美好、最让人愉快的方式。
莫浪看着自己通红的手掌,感受着那阵阵的酥麻,当真是爽到了极点,心想哥哥以前说过打脸的感觉很爽,今次第一次练手,果然如此,哥哥无所不知,真乃神人也!
莫浪在心里敬仰哥哥的同时,瞥了一眼像死猪一样昏在地上的壮汉,嘴角露出一抹惬意的微笑。
“一只手掌当然不会做成什么大事,它只是代表了我的意志,发泄一下我心中的不愉快而已。”莫浪微笑说道:“小树皮,好不好看?是不是一出好戏?”
“喔喔!好看!……”小树皮挥舞着小手,机灵可爱的眼睛一闪一闪,很明显,这等暴力血腥的场景并没有让他生出畏惧之心,反而手舞足蹈起来,认同了这是一场好戏。
“你这厮欺人太甚!”二哥回过神来,没有去看已然吓尿的老道士,目光阴森,如鹰般的眼睛展露出阵阵寒意,眉头倒竖而立,大声说道:“一起上,为老海报仇!”
义气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它能让人两肋插刀,它能让人甘愿赴死。作为山贼,如果不讲义气,那肯定会被人耻笑,所以为兄弟报仇是一定要做的事情,不是伟大的精神,而是道义延伸而出的义务和责任。
而二哥下令一起上,那就说明了很多问题,至少不再将这个一鸣惊人的视为只会带孩子的小娘们。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他们是一群不讲道理的山贼。除了领头的二哥和已经受创昏倒的老海之外,剩下三人声势浩大地冲向那个抱着小男孩的少年。
莫浪注意到,其中一人虽说是冲在最前面,但从他怯懦的眼神来看,一旦出现状况,他肯定会最先逃跑。
那人就是之前拍马屁的老墨。
作为山贼,老墨实在是没有干这行的资质和觉悟,凡是发生冲突,冲在最前面的是他,最先佯伤诈死的也是他,除了拍马屁的功夫炉火纯青,其他各方面都是下下之资,不是做大事的料。他不适合做山贼,但是做山贼又好像是他最佳的工作。
他跟着老海嘲讽莫浪,跟着战友针对莫浪,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莫浪一把掌扇翻老海的时候,他的双腿到底颤抖的有多厉害。
他已经决定,待会猛踩刹车减速,让身后的两人先去送死,自己再随机应变,能装死就装死,能后撤就后撤,一刻也不耽误。
但是他错了,他认为抱着孩子的少年会在原地等待着己方的袭击,殊不知,少年正抱着小孩向自己这边冲了过来。
他一直在想着该如何不吃亏或者少吃亏,所以脑袋里全都是待会如何装死,如何退避,但他根本没有想到,那个抱着孩子、行动不便的少年会迎难而上。
道理很简单,只是老墨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作为被三人围攻的莫浪,如果站着原地坐以待毙,或者大发神威以一敌三,等待他的结果只有两个,一是被这三人围殴致死,二就是自己大败这三人。第一种结果太过悲惨,莫浪当然不会承受,但他也不会等着别人来袭,如果赢了当然有面子,有尊严,就像是哥哥所说的: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可是要装逼也得有命才行啊,莫浪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得到那可有可无的爽感,因为代价很大,谁也说不清楚,这些山贼的身上有没有藏刀。
他微微侧身,其中一名山贼的拳风从小男孩的脸颊边缘擦过,这个动作结束之后,他立马往前冲锋,随后转身,一脚踢在那个准备急速后撤的山贼身上。
老墨下盘被踢,屁股一阵吃疼,某个地方不由得微微一紧,来不及停下脚步,反而是一股大力把他往前推进,让他失去了平衡,控制不了身体,只得无奈地往前俯冲,然后摔了一个狗啃泥。
老墨瞬间失去了战斗力,而他本来就没有什么战斗力。
莫浪再度躬身,躲避了一拳的同时,自己的拳头也砸在一个山贼的腰间,那山贼骤然倒地,随后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在他发出哀嚎的时候,另一人也被莫浪一拳砸倒在地面。
从二哥下令殴打莫浪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不过片刻时间。
莫浪大败这三个山贼,正好印证了黄举早年所阐述的观点。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二哥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难以自抑地擦亮了眼睛,久久说不出话来。
老道士捂着嘴的老手僵在半空,怔怔看着那个先前恭敬送钱给自己,现在还抱着小孩子的强壮少年。
他妈的!这还是人吗!难道和吕奉先将军一样,是一个十足的变态?
年轻道士依然平静,闪过一丝诧异的眼眸证明了他不是个瞎子,那就说明,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但是为什么,他的表现就像平静的湖水一样,波澜不惊?
他是所有人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人好好看过他一次,而他也没有像莫浪一样,做出什么震撼人心的事情。
他不是瞎子,看起来只是一个陪侍老道士的年轻道士而已,那他为什么这般平静?他又凭什么这般平静?
……
莫浪一只手提起趴在地上装死的老墨,另一只手仍然抱着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一脸的茫然,显然被之前的场景吓呆住了,又或许是莫浪之前和山贼斗殴,他在莫浪的怀里如同天旋地转一般,脑袋的大幅晃动使得他出现了短暂的愣神。
莫浪提着老墨走到门口,看到了宅院里的令难民忍不住流口水的大片青草,他走到石板上青草边,毫不留情地把老墨扔在草地上。
上山为贼,落草为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