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堪回首,尤其是今夜的月光很明亮。
两人都向对方阐述他们黑色的过去,静谧的夜色下,两个身着白衣的人,背对着背。
赵烟平静的说完了她过去的一个片段,就像是一个冷眼旁观者,在讲一个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故事,讲故事之前,没有理由以及征兆。黄举一点也不意外的听完了,但是他没有多说,继续往他之前想去的地方走去。
没有任何告别的话语,他们似乎极有默契一般,一言不发的沉默离去。
……
……
相比于县城里的人情风火,城东的一座道观在深夜里显得凄清的多,年轻道士静静站在道观宅院里的空地上,像一个傻子一般痴痴望着天上的星星。
星星繁多,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具体的数字,可是再怎么多的星星,在这个时候,还是要被皎洁的月亮抢走不少的风头。
天象给人以信息,无论是民间的传说还是历史的传统,月圆之夜总是会有一点不太平,会发生一些不寻常的事情。除去了白昼唯一的主角太阳,还有月圆之夜最抢风头的月亮,那些星星点点,数之不尽的星辰,才是历朝历代的人们重点探索的对象。
星辰的排列顺序,明暗程度,在他们的眼里都意味着一些神秘的东西。
年轻道士望着明亮的夜空,许久之后,才低下了头。
“杨师,不知您看出了什么东西?”老道士不知何时出现在年轻道士的身后,红润健康的脸庞在此刻散发着光辉,他的浑身上下,都仿佛洋溢着神圣。
“祖师爷留下的东西,有了反应。”年轻道士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那不时大喜事吗?为什么您不去找那个有缘人呢?”老道士很兴奋,原本红润的脸上又添了几抹红晕。
“出了问题。”年轻道士依然平静,似乎这个问题并不如何严重。
“什么?祖师爷给的东西也会出现问题?”老道士红润的脸苍白起来,他在山中修行十六年,很清楚祖师爷的到底有多厉害。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问题,不过目前看起来,有点麻烦……”
“这……”老道士没有再接话,出现问题这件事,老道士很惊讶,但让他更惊讶的,是年轻道士所说的“有点麻烦”。
有点麻烦,那估计就是天大的麻烦了。
“我还看到了一件事。”年轻道士轻轻摆手,他一生不知处理过多少被认为是天大麻烦的麻烦,似乎这个麻烦,他也不放在心上。
“什么事?”
“前几日我曾与你说过,‘他’快要来了,没错,真的快要来了。”
“啊……”老道士苍白的脸愈发的苍白,就像是临近死亡之前的才会出现的状况。
“戒嗔!”年轻道士叹了口气,他只知道“他”来了,却不知道“他”来了之后,会发生何种事情。
“是,杨师。”老道士脸上的苍白没有半分消退的迹象。
……
……
看着那依然紧闭的门,黄举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丝落寞的感觉,在他身旁的晴灵虽然没有说话,心里却是疑惑到了极点。
举公子上一次来的时候,态度和今天完全不一样,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身为黄家侍女群里的领军人物,晴灵的话语权还是有的,可是她顶了天,也脱不出侍女的身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不敢揣摩黄举的心思,免得惹火上身。
当晴灵抱着黄举又一次送来的小家伙时,她的心才重重的放下了。
“我今日要和府上的客人去城东的元丘观,典满还是交给你了。我出去的事记得跟我母亲说一声,免得她担心。”黄举郑重其事的吩咐了一遍,他和典韦约定好了要去元丘观看看,可能在当时大部分是为了讨好典韦而说的忽悠话,不过结合近几日发生的事情以及得到的线索,黄举知道,这一趟,他是非去不可了。
昨夜的玉佩发光一事,让黄举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数百年来都没有半分动静的半废品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问题?
结合莫倾昨晚给出的线索,黄举得知玉佩被老爹携带而出现的最终地点,便是城东的元丘观,所以一切谜题的解答,可能就是在那座不大不小的道观里。
约好了典韦,再带上莫浪,黄举三人便出发了。
赵烟不知何时便早早出去,经由昨晚的对话,黄举不再感到奇怪,也没有破骂和不忿。他没有再带上那个勇敢的小男孩,是因为有她的照顾,小树皮的安全,黄举不再担心。
因为出行的人数只有三人,黄举也没好意思找三叔黄晓要几匹快马,所以一行三人只能和第一次去元丘观一样,交通基本靠走。
走在并不怎么热闹和繁华的大街上,黄举仍是一一应和着路人友好的问好,时不时吩咐莫浪去扶着年迈的老妇人走过一段比较难走的路程……没有老婆婆坑银钱耍心机,黄举觉得这很不错。
……
“姑娘,你的东西掉了。”黄举捡起了地上的香囊,望着走在他们前方的三人。
一个紫衣女子,从她的背影来分析她的身形,就知道是个极为漂亮的女人,另外两人带着斗笠,看不清具体的容貌,只能从那略显阴暗的斗笠下,才大概清楚他们的面部轮廓。
一个佩戴香囊,貌似身份尊贵的漂亮女人,两个戴着斗笠,貌似身份低贱的贫苦百姓,黄举看到他们的第二眼,才清楚的认知到,这个组合是何其离谱。
这些人的身份有点古怪。黄举微微眯起他那书生般的眼睛,打量着面前陌生的三人,隐约觉得,其中一个戴斗笠的男人他似乎认识,可当他努力回想时,又想不起来了。
而其中那个戴斗笠的男人,在转身看见黄举的时候,看不清面容的脸也微微一变。
紫衣女子转身,那是一张略显苍白而娟秀无比的脸,她接过黄举手中的香囊,轻声说道:“谢谢。”
“不用谢。”黄举露出了贱贱的笑容,文雅的白衣书生又在人前展露出他不正经的个性,然后将香囊交还给了它的主人,“后面那两位是和姑娘同行的吗?”
“是的,我们只是进城看看。”紫衣女子怔了一下,露出了如花般的笑容,而回答却很模糊,很明显,她在礼貌的告诉黄举,她不愿意跟这个陌生而异常的白衣书生说更多的东西。
“介绍一下,我是黄举。”黄举哪里不知道紫衣女子的意思?可越是这样,他就觉得这一行人越是不对劲,他介绍自己,是想让紫衣女子也告诉自己的身份,至于身份是真是假,黄举多少也能在其中推敲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其实他可以吩咐莫浪强行扯掉那个似曾相识之人的斗笠,只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完全不认识的人这样做,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而且黄举隐隐觉得,那个人身旁同样带着斗笠的人,很有可能会拖住莫浪很长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