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里走,村庄的道路就越狭窄,最后只能容纳平板车缓缓前行,推行的人只能位于平板车前后方向使力。
光头人大概前行了一个小时左右,终于喘着粗气停下了脚步。
透过厚重的黑网,晃平隐约看到前方有一个巨大的漆黑无边的坑洞,即便是头顶上有明媚的阳光,却无法照进去一分一毫。
就在晃平揣测接下来光头人会如何处置他的时候,他们推着”吱嘎吱嘎”作响的平板车抵达了坑洞的边缘。
该死,他们不会要把自己扔下去吧。
幸好,平板车在距离坑洞还有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了,光头人聚集在一起,似乎在用极其简短的语言进行交流,但是晃平却一句话也听不清楚。
忽然,平板车动了,竟然直直的冲着坑洞冲了过去,在抵达坑洞边缘的那一瞬间,平板车忽的往下倾斜角度,像卸货一样将晃平丢了出去。
晃平只觉得身子下方忽然一轻,黑网裹携着他一起直愣愣的摔了下去。
“啊……”晃平下意识的呼喊只叫了半声,后背便重重的砸在一个坚硬的金属表面,痛的他半天缓不过劲来,整个人蜷缩的像一只煮熟的虾子。
紧接着,耳边便响起了有节奏的“咣当咣当”的响声,不仅身体随着那响声在不断震动,眼前昏暗的视野似乎也在缓缓前行。
当疼痛缓和了之后,晃平这才意识到,他可能正位于铁轨上的一辆四轮车里,没有人拉着他前行,四轮车完全是靠着惯性往下坡处滑动。
如果要不是他此刻被黑网所束缚,恐怕早就跳起身查探周围一番了,哪像现在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四轮车通行的隧道幽长而又阴暗,仿佛没有尽头似的,一直通向地底深处。
晃平的心随着时间的推移也逐渐沉入了谷底,因为下的越深,就意味着他逃出来的可能性也越低。
终于,不知过去了多久,四轮车发出“嘎吱”一声,整个车身重重的震荡了起来,应该是撞到了阻拦器,那一下晃平的内脏似乎都要从口中喷出。
由于身处四轮车内,晃平的视线范围只能看到隧道的顶部,沿途每隔数十米,才会有一个发出晕黄光芒的矿灯,所以隧道之中光线极其暗淡。
没过多会儿,只听到“吱……”的一声响,似乎是阻拦器旁生锈的铁门被拉开,沉重的脚步声随之而来。
恍惚中,晃平并没有看清他们的长相,而他们也并没有立即解开黑网,却拿出一件散发出明显腥臭味的破布,一下子就盖到了晃平的脸上。
晃平根本无法躲避,只能临时憋住气想要蒙混过关,但看起来他们很有耐心,那散发出难闻气味的破布一直没有拿开,直到明显听到晃平抑制不住的呼吸声,他们这才满意的收回破布,开始解开缠在一起的黑网。
让晃平感到绝望的是,自从闻了那破布之后,他体内残余的力量竟然以飞速般消失,只是片刻的功夫,他便与常人并无二致了。
当缠绕在身上的黑网被解开,晃平仿佛卸了千斤重担一样松了口气,他舒展了一下筋骨站起身,但出现在他身前的那人的面貌却让他略微吃了一惊。
这人的眼眸一片乌黑,只是眼球在幽黄灯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一丁点的白色。枯黄的长发顺着脸颊垂下,皮肤有一种病态的白。晃平知道,这是长期生活在不见阳光的地下所致。
他身后跟着八个画满纹身的光头村民,在他的指挥下,四个人将剥离的黑网平铺于地上,正在加以整理。
“女人,跟我来吧。”男人盯着晃平,忽然说道。
剩下的四个光头一拥而上,将晃平的双臂牢牢把住,并强行按下了他倔强的脑袋。
“我这些信徒可是粗鲁得很,你可不要介意。”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可是那男人却丝毫没有阻止他们的意思,任由那四人牢牢按住晃平,迈过铁门,往地下更幽深的地方走去。
虽说晃平只能被强制往前,但他依然利用余光快速的打量着周围的情形,他们所经过的地道无论是顶部、侧面还是脚下,都有整齐的切面和精心打磨的痕迹,想来应该是已经存在很久了。
领头的男人一直不紧不慢的走着,他的背影被昏暗的壁灯拉的很长,仿佛是生存于地狱之中的恶魔狠狠地长大了嘴巴,要将身后的晃平渣也不剩的吞下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虽然对他们是否回答并不抱希望,但失去所有力量的晃平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但出人意料的是,那男子忽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回答道,“神坛。”
男子便不再多言。
神坛?晃平默默的念叨了好几遍。
原先跌落在田地里所沾染的污泥已经干了,硬邦邦的贴在身上,每走一步,似乎都有一小块泥土啪啪地往下掉。长发也湿粘在一起,唯有晃平清丽的面容在这狭仄的通道里显得分外显眼。
没过多久,不知从何方照耀进来的火光越发的清晰,身前男人的影子变得重重叠叠,最后幻化成一团虚影。
地道越走越宽敞,但那四个光头人依旧牢牢地紧抓晃平的胳膊,丝毫没有松手。
“喂,我不会逃走的,让他们放开我。”晃平很是反感别人接触他的身体,“反正我也没有任何能力了,不是吗?”
男人挥挥手道,“也好,放开她吧。”
他忽然转过身来,站在地道宽大的出口处,双手张开,微笑道,“欢迎来到神的王国。”
晃平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想要透过男人的身体看向外面究竟是何情形,但怎料地道外似乎光线很是强烈,逆光之下让他压根就看不清外面究竟有什么。
但是静下心来一听,能感觉到一股声浪正不断朝他涌来。
男人道,“你运气不错,正巧碰到了祭祀大典。”
晃平一愣,却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和那些光头榆木脑袋不一样?”
“我是祭司。”男人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