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你不知道的事,我现在告诉你。”许水英对江小龙说:“许木英本来不是我的大姐,她是我的二姐。我的大姐,叫许金英,和我二姐是孪生姐妹,大姐十二岁的时候死了,是我爷爷奶奶打理的后事,她就葬在娘子山的悬崖下,我爷爷和我奶奶怕我爸我妈太伤心,就没让人立坟,免得我父母一看到就伤心,还说许家只认活人不认死人,于是许金英的名字,从许家抹去了,许木英就成了我的大姐,我也从老三变成了老二。”
“你白天也见过我的父母了,他们看起来比同龄人老出很多,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因为我大姐的死,他们虽然不说,但我是女儿,父母忘不了我大姐,我的心里最清楚了。”许水英说:“今天大姐许木英在娘子山跳崖,虽然不是有意选的地方,但我的父母听到消息时,差点全都断气过去了,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就难过。”
江小龙不知道自己该说些怎么好,两位老人的影子,又在他的心里出现,让他感觉心里一阵阵的刺痛。
“我和你说说我大姐和马大奎的事。”许水英停顿了一下之后,又告诉江小龙说:“我的妈妈和马大奎的妈妈是同一个村子的,从小是好姐妹,也是好朋友好同学,她的家比我家富裕,没少帮我们家,我爷爷和我奶奶生病去世,都得到她的大力帮助。我姐姐十六岁的时候,马大奎的妈妈说我姐姐又漂亮又乖,她想让我姐做她的儿媳妇,于是双方家里就安排两人见面,那时候马大奎十八岁,人虽然长得有些瘦,但也不算差,而且家境也比我们家好,我姐就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了,马家说等我姐满二十就接人过去,我姐也同意了。第二年马大奎跟着几个同村的人到城里去打工,便学了坏,又是赌又是嫖的,只差没把马家败光。也把我姐的心彻底的伤透了,我姐十七岁生日的时候,马大奎又在一家发廊里和坏女人乱来被抓了现行,马家说不管他了,让他坐牢去。我姐找到马大奎,说大家不是一路人,难成一家子,我们先前的所有约定,都全部作废,马大奎若是愿意,我家就花钱接他出来,不愿意就不理他,马大奎当时怕坐牢,就说愿意,让我家花了钱把他接出来。”
“我姐原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就没放在心上,去东广打工去了,今年夏天,马家担心我姐到外面去打工后不再嫁马家,马大奎的妈就来找我妈说他们俩的婚事,还说马大奎已经改邪归正了,没再干坏事,让我妈早点把我姐嫁过去,还说我姐和马大奎分手的事,没经她同意,不算数。我妈知道我姐的心已经不在马大奎身上了,就推脱,结果马大奎的妈天天shàngmén来,不停的指桑骂槐,最后还直接骂开了,我妈扛不住了,就写信让我姐回来,逼着我姐嫁马大奎。”
“我妈也是无奈,我姐若是不嫁马大奎,她会一辈子无法抬头做人。”许水英说着,叹了一口气说:“马大奎的妈也太欺负人了,她不闹到许家来,我姐就没事,马大奎也没胆子对我姐怎么样,马大奎的妈是看出我姐不嫁她的儿子,她的儿子就会打一辈子光棍,所以也就不要脸了……”
这件事,江小龙从未听许水英说过,或许是她认为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有必要再提起。谁知这次回家,事情突然间就来了,江小龙能想像得到许木英当时崩溃的样子,但她没有选择,只能兑现两年前答应过的诺言。
“村里的人都说我比我姐漂亮,你和我姐是没有指望了,你和我好不会吃亏的。”许水英笑着对江小龙说,让江小龙的心里再一次感觉到哭笑不得,他对许水英说,和一个人好,不能只看漂亮不漂亮,更不能想着吃亏不吃亏的事,最重要的,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许水英说这些她知道,又说她许水英也不是烂芋头霉红薯,谁想要就能要,她许水英也是村里数一数二的俏姑娘,要不是她看着江小龙爬下悬崖去救许木英时很有一股男子汉的气魄,江小龙想得到她的心,那是做梦!
“明天是我生日,我想到县城里去玩一玩,回来了,我陪你到马大奎的家里去闹,你若能把我姐拉回来,许家二姑爷的事,就当我没说过。”许水英对江小龙说,她离家最远的地方,就是镇里,她想到县里去看一看,开开眼界,让江小龙开车送她。
江小龙想了想,对许水英说,明天是大年初三,县城里恐怕没有人开门营业,自己和许水英去了也是白去。许水英说没有人开门营业,自己能在生日的时候到城里去玩一次,心里也满足了。江小龙沉默了一阵,说县里可能没有人家开门营业,但省城肯定有人开门营业,他明天带许水英到省城去玩一圈,给许水英买生日礼物。
许水英听了江小龙的话,高兴的笑了,还说小龙你放一百个心,我一定尽心尽力的陪你到马家去闹腾去!马家的老娘们可以到许家来闹,许家的姑娘也可以到马家去闹,谁也不怕谁,谁也休想欺负谁!
江小龙的心已经碎了,就连呼吸都感到困难,他对许水英说你回去睡觉吧,天就快要亮了,天亮后我们去省城玩。许水英却说不行,她一走江小龙说不定又要闹出怎么事来,她就伏在床边睡着,守着他江小龙,再也不让他给许家闹出怎么事来。
说完,许水英还真的伏在床边,面对着江小龙。没多久就发出匀称的酣睡声。
江小龙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他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在想着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他从睡梦中醒来时,天已经放亮了,许水英仍伏在床边睡着,只是她不知道怎么时候把一只小手伸到了被窝里,抓住了江小龙的一只手,江小龙还能感觉到她那小手的手心里,有一股暖暖的体温向自己的身上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