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潘老师铁定挂了。
以凤来对小芰的热爱、对彪兄的仇恨,对其下死手很有可能。而且远距离操控鸟类是一件受益多大风险多大的事情,某一个环节一旦出现纰漏,可能造成灾难性后果。
潘老师先是被鸟抓花脸,然后被啄食眼珠,接着连人带车跌进河里,鸟儿们继续攻击,最终他将会成为淹死鬼。
快哉!快哉!当敲锣打鼓庆贺。
我又给潘文彪拨去电话,仍旧无法接通,拨打小芰,仍旧拒接。
我这时已经走到工地,借了一辆自行车赶紧往大孤村方向驰去,最后兴许能阻止他被冲进云平水库,喂了王八、鲇鱼。
我把飞鸽车开出了飞鸽的状态。
突然喀嚓一声响,链条断了。
我赶紧把车子向草丛里一撂,向大孤村跑去。
一边跑脑子里不时还闪现出一些不祥的画面。
等我奔至大孤村漫水桥那时,发现桥上立着一个人,湿淋淋的跟个落汤鸡一样,仔细一瞧正是潘文彪,他的背影依然那么伟岸,那么帅气。
我本来是打算打捞他的,一看这情形,十分失望,便悄悄返回了,留给他一些私人空间,让他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罪恶,并享受一下此刻安谧祥和的时光。
我刚开始上工,派出所就来人了,是金彦龙金大人,郭银川立马就笑嘻嘻把我卖给了他。
这次不用去局里,在门房里就把我拷问了。
“文星,找你了解点情况。”金彦龙态度比较和蔼,让我没有那种坐针毡的感觉,“跟老郭说了,只耽误五六分钟时间,不扣你工钱。”
“行。”
“你认识潘文彪吗?”果然这事又对准我了。
“认识。我们楼上有一个女孩叫衣小芰,她跟潘文彪现在好像是谈朋友,见过彪子几次,他是职教的老师。”
“你和衣小芰什么关系?”
“以前追过,没有追上。”
“今天,潘文彪在大孤村漫水桥那被一群鸽子攻击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
“受害人说事发之前你曾经提醒了他。”
“我是给他打过电话。”
“你怎么知道的?”
“我往工地走时,见到了一群鸽子,就跟上次那群差不多,就是袭击吕嘉诚那群一样,又听说潘老师要去大孤村钓鱼,我就急了,因为上次袭击事件就发生在大孤村附近,于是我就给衣小芰打电话提醒,没打通,就又给潘老师打了,然后就通知了他,他开始不信,后来那群鸽子飞过去了,晚了……误打误撞的。”
“你还有要讲的吗?”
“没有了。”
“好了,就这样吧,幸亏彪子没什么事,倒是吓得不轻,真就奇怪了,两次袭击事件都让你碰上了。”
“我觉得咱们公安局得组织人力去消灭这群鸽子,到时叫上我,我弹弓打得可好呢……”
“报案人当时还怀疑是你这个情敌呢,我看着也不像。谁有那么大本事去指挥鸽子啊……”
“谈对象这事,要公平竞争,万万不能耍阴谋诡计。”
金彦龙跟我握握手,“以后有这方面信息及时给派出所打电话。我把手机号留给你吧。”
一出门房,潘文彪已在,在胭脂河中洗了个冷水澡,更加清爽了,依旧面如冠玉,唇如涂脂,看来凤来的鸟也舍不得挠伤这张英俊的脸蛋,凤来付出的虫子与小米买到的服务质量不过关。
“文星——”潘文彪的语气有肉麻又亲昵,“我擦,幸亏你及时打电话通知我,不然我这次绝对死翘翘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教堂。”
“你可没见过那场景,日天了,你刚说完一大群鸽子,估计有成百上千只,朝着我的脸就扑过来了。我当时还在自行车上,双手一捂脸,结果从漫水桥上窜河里去了,幸亏我会游泳,像个王八一样潜在水底半天,那群鸽子还像炸弹一样扎进水里啄我,真给吓尿了,从水里爬出来半天缓不过劲来……”
“恭喜恭喜,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天赶紧去刮彩票吧!”
“兄弟,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有危险的?”
“我是袁天罡,未卜先知,上次我见过这群鸽子用鸟粪给吕嘉诚洗澡,多留了个心眼,因为你也是个坏蛋嘛。”
“无论如何,我得请你吃大餐。”
“不用不用。”
“必须的,你和彦龙哥都定好了,就今晚,到县城。”
我附耳告诉他:“不敢啊,我要和你同流合污,那群鸽子也会把我当成屠宰目标的,低调低调。”
凤来要是知道我出卖了他,这真的极有可能。
潘文彪看了一眼周围,没有鸽子,没有一只鸟,抚了抚胸口,“开学之前,我再也不出门了。”
晚上十点半,至尊的小芰敲开了我的门。
莫非是来感激我救命之恩的,救情郎的命。
我通敌叛友、出卖兄弟获得女神一点微薄的感激,也算是种安慰。
但是一看小芰这入门的气势,便知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她曾是一个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女孩,而如今恋爱之后只剩美貌了;
她曾是一个温婉的女孩,见了我,分给一个媚眼,彪悍叫一声老曲,而如今留给我的只有白眼;
她曾是一个声音甜美、《七里香》唱得我沉醉的女孩,而今天见了我,只剩简单粗暴了,“曲文星,你们为什么处处针对彪子,是不是把他置于死地才痛快?”
原来报警的是她。
我瞅了她一眼,她墨色的瞳闪着灼灼的光,喷出的火焰似乎把我烧成灰才解气。我躲过她的目光,“你回去吧……”
“我以前觉得你是个能相交的人,我发现我错了。”小芰的语气平缓了很多。
“嗯,我既没钱也没本事,糟糕的是连脸蛋也没有,还黑得像包青天一样,我确实没什么价值。”
“我不是说这个,人与人相交,最重要的是品德。”
“忘了,我是脸黑,心也黑。敢问道德值几个钱,能摸得到、吃得着吗?”
小芰最后看了我一眼,最后一笑,惨然一笑,仿佛被天狗吞没前最后一弯孤单的浅浅的月牙。
我将她送到门外。
内心就像深爱月亮的天狗,放在天空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如若嫌恶,我只能缓缓地释放她,给她自由。
远远地看着她,一抹淡淡的光照着就行。
看着她一部一步走上楼梯,就这么离开,永不再言。
她走后三分钟,我正要关门,凤来扑到我跟前,“你是不是给潘文彪通风报信了,不然他怎能逃得了?”又一个兴师问罪的。
“这你都知道?今早见你在窗前指挥乌鸦刺杀潘文彪,我就赶紧向小芰告密了。这样的话小芰就会感激我,知道我向着她……说不定我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