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朔吹着口哨往前走,一抬眼,在月影里看见了付礼正在那儿发愣。他心情正好,上去勾住付礼的肩膀,笑道:
“付礼老兄,看什么呢?”
他顺着付礼的目光向前看去,看见了两个人,一个是凤主殿下在烈焰城埋下的那颗传说中的“钉子”,一个是凤主殿下身边的“小女匪”司八姑娘。司八姑娘和那个狗熊一样的“钉子”好像很熟悉,两个人站在火把底下有说有笑的。
“哟,那不是司八姑娘和那只狗熊么!”秦朔笑嘻嘻地说,“他俩人挺熟的!”
话这么说,司八姑娘好像跟谁都挺熟的,两军在一块的日子,龙熙国的士兵就没有不知道司八姑娘的,司八姑娘好像就喜欢当兵的,逮着清俊老实的就逗两句,把人逗得面红耳赤然后她走了。
司八一巴掌拍在雷豹肩上,哈哈大笑。
雷豹笑得十分响亮。
付礼突然甩开秦朔的手臂,绷着脸,转身走了。
秦朔惊了一跳,微愕,看了看大步离开的付礼,又看了看远处还在跟雷豹说笑的司八,眼睛眨了眨。
嗯……凤冥国女人的确漂亮,是男人都会想娶凤冥国的女人,就比如小火舞,小火舞她长得真好看。
第二天傍晚,火舞撞见了蹲在营帐外的秦朔。
秦朔看见她就嘿嘿笑,笑得像个二傻子。
火舞莫名其妙。
秦朔笑了半天,见对方没有反应,突然尴尬起来,往火舞手里塞了一只玉佩,说了句“这个你拿着”,转身,飞快地走了。
火舞瞅了瞅手里的玉佩,一头雾水。
“哟,还是古玉呢!”端着水盆出来泼水的司八探过脑袋看了一眼,笑嘻嘻走进营帐,高声嚷嚷,“殿下,龙熙国的秦大人送了火舞一块古玉!”
晨光打着哈欠,正趴在桌上对着镜子看司七给她梳头,闻言,来了兴致,也笑嘻嘻的。
“什么古玉?”她兴冲冲地冲火舞伸出手。
“就你话多!”火舞瞪了司八一眼,走过去,将玉佩递给晨光。
司八吐了吐舌头。
晨光将玉佩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没看出名堂,又还给火舞。
“你要怎么办?”司八笑着问火舞。
“什么怎么办?”
“这是定情信物,那傻子看上你了,连司九都看出来了。”司八说着指了指司九。
司九点点头。
“殿下,如果秦朔来向殿下求娶火舞,殿下会答应么?”司八笑嘻嘻地问。
“小舞愿意就行了,嫁的是她又不是我,我答应有什么用?”晨光说,“对了,这事从前小润还对我提过呢。”
“奴婢去还给他!”火舞说着,转身,出去了,她看起来不太高兴。
营帐内就沉默起来。
司八长叹了口气:“火舞白长了那么大的胸!”
司七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脑勺:“在殿下面前胡说什呢!”
晨光笑嘻嘻地说:“不白长啊,小舞的胸我最喜欢了!”
司八笑,高兴地凑过来道:“殿下,今晚要是火舞不回来,小八就给殿下陪寝。”
“好啊好啊!”晨光笑嘻嘻地说。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司浅的声音:
“司浅求见殿下!”
营帐内便停止了笑闹,晨光回应道:
“进来吧。”
司浅掀开帐帘走进来,司七、司八、司九退了出去。
晨光从桌上爬起来,拉拉大氅,跪坐在软毯上,搂过正呼呼大睡的大猫,朝司浅招了招手。
司浅放下手里的剑,跪坐在她对面。
“都搜遍了,没有玉璜,属下已经派人开始挖掘殿下说的地下水牢,但这需要时间,只能把几个人留下挖掘寻找,军队先启程。”司浅说。
也只能这么办了。
晨光点点头,想了半天,问:“晏樱离开沙谷后的路线发现了么?”
“属下无能,尚未发现。”
晨光挑起秀眉,直勾勾地发了一回呆,仰面倒在软毯上翻滚了两下,虽然不失望,但她有点上火,心里稍稍焦躁。
“他那个人不会留下痕迹,能留下来的都是陷阱。”她说。
“殿下怀疑是他拿走了玉璜?”
“他就像沙漠里的毒蛇,只要咬住了猎物就不会松口。”
司浅沉默地望着她。
“搜找的人留下,剩下的按原计划明日早晨启程。”停了片刻,晨光说。
“是。”司浅应下。
晨光呆了一会儿,将脸埋进大猫的长毛里。
“殿下身子可觉得好些?”司浅犹豫了良久,开口,轻声询问。
晨光微怔,从大猫的长毛里露出脸,笑盈盈地望着他,说:
“好些了。”
“杀晏樱确实需要一番工夫,既然有方法对殿下的身体有益,殿下不如先试试看,找其他人代替,即使不像晏樱那样有效,多少也会有点效果……”
“司浅,够了。”她敛了笑,轻声打断他。
“殿下……”
“我说够了。”她低声道。
司浅沉默起来,这一次他没有因为惹怒她请罪。
晨光歪在软枕上,搂着大猫,看了他一会儿,软软地说:“当年在圣子山时,小浅和小曦降了我,我稀里糊涂就答应了,当时我迷迷糊糊的,可是现在想起来,那一天也不是没有好事,那一天其实也有开心的。”
司浅望着她。
她弯起唇角,粲然一笑。
司浅的心很沉重,他原本看到了希望,可是她将这希望给他掐断了。他知道她不在意这个,可他在意,他知道她不会那么做,可他希望她能去做,哪怕做的时候会痛苦。
“殿下,”他说,“司浅不是好人,司浅在圣子山中各种坏事做尽了,即使出了圣子山司浅也不打算改变,只要殿下愿意,司浅会成为殿下的盾,殿下手里的剑,只有殿下可以操控的魔鬼。”
晨光噗地笑了,她弯着眉眼看着他,说:“小浅,你是魔鬼你也是一个很好看的魔鬼呢。”
司浅凝了她一会儿,他很无奈,但眸光逐渐柔和了下来。
“小浅小浅,等回到凤冥国,一定要先去吃蜜汁火腿。”
“好。”司浅回答。
晨光嫣然一笑。
待司浅退下去之后,晨光又一次软趴趴地歪进软枕堆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大猫的长毛。
是她先开始了这场以命为代价的游戏,是她先开始的,她就不能任性地中途叫停,如今她背负着的不仅是她的命,还有许多人的命,她不能倒下,至少在游戏终结之前,她不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