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开封府。
“报……诸军已将徐宅团团围住,另有五十弩手分居高地,目标已牢牢困住,请明府示下。”
王朴讶然一挑眉,“人为何不带过来?”
“那妖道武技高强,一时近身不得,他也不逃,就在院中坐着,说若到了府衙,明府将左右为难,明府若果是有心,便自去一会,他将煮茗恭候。”
王朴冷哼一声,道:“死到临头,还敢装神弄鬼,备马。”
“诺。”
王朴在亲卫的护从下,策马来到徐宅,径直来到后院,果见一白发老道与一白发妇人正在煮茗喝茶,神态悠闲,浑然没把周边的甲士放在眼里。
“王明府好大的排场,来喝杯茶也要闹这么大的动静,坐,不知我徐无涯泡的茶,敢不敢喝上一杯?”
王朴施施然上前,手一挥,示意甲士退下,这才端起小小的茶盏,略嗅一嗅,一口喝干。
徐无道长哈哈大笑,道:“以为明府定是个优雅之人,原来也是这般牛饮。”
王朴却不接他的话,对徐师娘一拱手,道:“芙蓉夫人好茶艺。”
徐师娘微微一笑,道:“三十年前的俗称,没想到今日还有人记得,王府尊再喝一杯。”
“好茶一杯足矣。徐无,没想到你竟敢逆天行事,真当天下无人能识破不成?老夫若非怕惊扰圣上,早已将你捉拿下狱。”
徐无道长讶然,笑道:“不知徐某犯了何罪?”
“你心知肚明,收的好徒弟。”
徐无道长一愣,然后起身大笑,继而笑弯了腰,最后眼泪都笑出来了,接着又是好一阵咳嗽,慌的徐师娘连忙起身为其拍背。
徐无道长推开妻子,眼泪鼻涕也不擦,依旧大笑着,点着王朴的鼻子道:“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得道之人……啊哈哈哈……枉为老夫寻了扶摇子近二十年……啊哈哈……”
王朴皱眉,道:“莫要装疯卖傻。”
徐无道长依然不顾形象,一把抓起王朴的手,道:“来来来,王道友既然能看出究竟,那么正好一解老夫心中之困。”
“住手,你要老夫看什么?”
徐师娘含泪劝住徐无道长,对王朴道:“他为这问题快疯了近二十年,你们坐,我去拿来。”
……
……
秦越被甲寅从梦乡中叫起,一脸不满的道:“还早呢,让我再睡一会。”
甲寅拖着他就往他身上套衣服,“铁骑营马上就开过来了,你这都虞侯还在睡懒觉,象话么。”
“来就来,曹国华要来的人,自有他负责。”
“那陈头要移营,你不安排一下?”
秦越就怒了,一把将衣服掼在床上,骂道:“好不容易回营了,又被人给岔开了,操。”
“这理你跟曹国华说去,我去吃早了。”
“滚。”
甲寅懒的理他,三两步就跑开了。
秦越发完起床气,洗漱完,走到灶房,却见武继烈、史成等人正有说有笑的在吃早餐,不由讶然:“喂,我说你们几位,曹国华都还没来呢,你们一早来做啥?”
史成用筷子敲敲碗沿,道:“和你们营比起来,我们以前吃的就是猪食。”
秦越鄙夷的一皱鼻子,道:“交伙食费呵。”
“有种再说一遍。”
白兴霸脱手飞来一个烧饼,秦越一口咬住,却有张侗积极的为他盛了一碗白米粥来,秦越欣然笑纳,道:“以后你们长辈,别说老子带坏你们。”
吴奎一翻白眼:“欠,我们是跟虎子玩,你算老几。”
“对,吴二说的对,你算老几。”
几人嘻嘻哈哈一顿打趣,吃罢早饭,各自去打熬筋骨。至于安排营房这类杂事,自有得力家将落实,把甲寅羡慕不已,说勋贵之家就是爽。
甲寅和花枪负责招待这些将二代。秦越则与陈疤子商议分兵之事。
“这些大车你全带走,遇事可以有个防备,我们自制的干粮啥的你也全带走,弩矢什么的能多带就多带。”
陈疤子道:“那你们呢?”
秦越搓搓脸,笑道:“曹国华是主将,他这点本事都没有,凭啥让他当头。”
“也好,我走后,你们自己小心点。”
“全马兵,打不过溜,放心好了,让山豹他们不急着收拾,晚上安排个酒宴吃下,反正是明天报到。”
陈疤子笑道:“也好,明天这一南下,也不知何时再能聚了。”
秦越就不言语了,沉默半晌,照着陈疤子肩上重重的擂了一拳,闪身出门。
陈疤子看着他的背影,轻叹一口气,在一起两年多了,彼此的性情早就知根知底,当一个整天嘻嘻哈哈的家伙额头上有了阴霾,那就真的是有心事了。
不过他不说,那他也不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秦越敢冒大风险,恿怂这些将二代千里奔袭,自有他的道理,无声支持便是。
陈疤子轻拍桌子,把桌上的核桃细碎震起,一把抄过,扔进垃圾桶里。
秦九什么都好,这碎嘴零食比女人还女人。
陈疤子轻拍手掌,缓步走出屋外,却见村口晒谷坪上,热闹非凡,两条彪悍的家伙正抡斧挥刀在比武,“当当当……”的兵刃相击声不绝与耳。
却是铁战与武继烈在较技,只见那铁战人如其名,简直就是个战斗狂人,仗着身形彪悍,力大无穷,一柄重战斧旋风般的舞将起来,杀气直如排山倒海。
武继烈性子也烈,面对对手的步步紧逼,他也寸步不让,一柄金背砍刀招招与对手硬碰硬,明摆着他疯他更疯的架势,刀刀凛厉,招招险象环生。
陈疤子皱眉看了几眼,忙回屋提了九环朴刀,正要上前格架,只听一阵刺耳的金属磨擦声响起,然后猛的一静。
只见场上两人都静止不动,铁战的斧刃离着武继烈的大脑一尺距离,而武继烈的长刀却搭在铁战的左肩上。
只需一个眨眼,就是同归于尽。
陈疤子快步上前,斥骂道:“有你们这般较技的,不要命了!”
武继烈一把弃了已残破的七歪八齿的金背砍刀,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一身暴汗如雨迸出。
铁战也好不到那去,拄着斧柄歇气,不料那斧柄却“咯嚓”一声断了,差点没把人摔个大跟斗。
陈疤子骂一句“俩疯子”,便把气撒在甲寅身上,倒转着刀柄就抽过去,责他轻重都不知,竟然不知道相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