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朱禹一走,王婉柔与絮娘,还有被吵闹声惊醒的诺儿便齐齐涌进商娇房里,关心询问情况。商娇披衣起床,将他们一一哄得回屋睡了,这才返身紧闭房门,仰头向还攀在床梁上的刘绎小心地道:“没事儿了,你下来吧。”
刘绎闻言,一声不吭地飞身下床,站到了商娇的身边,又俯头气闷地看了看商娇,语气不善地问道:“刚刚那家伙常来找你吗?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关系?”商娇料不到刘绎竟会问她这个问题,不由错愕了一下,继而又被刘绎那酸溜溜的语气与不善的神色逗得乐了,不由失笑道:“刘绎太子哦,不,前太子,我与刚刚那个将军是什么关系,我与谁有什么交情请问,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吗?”
说罢,不待刘绎说话,商娇又退开两步,摸着下巴斜睨了刘绎一眼,似笑非笑地嘲道:“倒是你啊刘绎,怎么我们两个每次见面,你都这么狼狈地被人追杀,躲到我房间避难啊?你说我俩这是什么缘份啊?”
说到这里,商娇陡然想起了什么,又问:“对了,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还能准确地找到我的房间,唤出我的名字?你可别告诉我,这次你又是偶然闯入我房间的哦!”
一席话,成功地让刘绎的脸由红转紧,便连耳根也红了起来。
“我咳咳”刘绎有些赧然地咳了咳,扭头不敢看商娇质疑的目光,“这一别数年,你虽不知道我,可我却知道你的所有事情自然也知道你在天都所发生的事,还有你来到南秦州的事”
商娇闻言又愕了一下,待回过神来,不由怒道:“你,你派人跟踪我?”她手指着刘绎的鼻子,低吼道。
事情既已被揭穿,刘绎索性破罐子破摔,他一手打掉商娇指着他的鼻子的手,昂着头理所当然的道:“我就派人跟踪你了,怎么样?”俨然一副无赖的模样。
商娇闻言,气怒交加,一时竟无言以对,怔在原地好半天,才又咬牙问道:“你你跟踪我干什么?我跟你很熟吗?我们很有交情吗?还是你还想杀我?”
“杀你?”刘绎冷嗤一声,索性坐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一口喝干,这才道,“商娇,你以为你在天都闯的祸还少吗?要杀你的人多了去了,还轮不上我出手,浪费力气。”
商娇顿时哑口无言。刘绎说的倒是实话。
“倒是你,”刘绎以手支头,斜着眼,睨了商娇一眼,轻扯唇角,笑问道,“你倒说说,既以为我们是敌人,你今日为何又要救我?为何不干脆把我交给尔朱禹?呵呵,活捉敌国的废太子,这于你可是大功一件!”
商娇闻言,白了刘绎一眼,恨声道:“你以为我不想叫你交出去?就像你所说的,你可是我们大魏的敌人,还曾恨我凶我,想要杀我为国为己,我都应该把你交出去!
可我知道,尔朱禹之所以要追杀于你,只为报当日盘龙山上弑子烧山之仇而那件事,我知道与你无关,又怎能狠心见你无辜蒙冤,遭人追杀而见死不救?否则,今日若换作是别人追杀你,鬼才懒得救你!”
刘绎斜眼地看着商娇絮絮叨叨地说着狠话,唇边漾起一抹了然笑意。
这个丫头,事隔经年,中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却果然还是如他所料的那般嘴硬心软。
其实,打从那一年,她在睿王府中救了他,骗他自己给他下毒,诓他将大魏的行军布阵图还她,还护他离开之时,他就知道,她聪明,有自己的算计,却也有一颗善良的心。
所以这一次潜入大魏,被逼到绝路之时,他想也不想的,就来找商娇救他。
他知道,她一定会设法救他。
即使她明知他是她的敌人,是整个大魏,乃至现在的宋国的敌人
她也会救他。
因为她的善良,不会允许他死在自己面前,而见死不救。
所以,刘绎并不说话,他只看着商娇絮叨的说着各种解释,只觉得她一如当初初见时那般有趣,又有几分令他心动。
商娇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的话,也觉得有几分口渴,又见刘绎一脸了然的表情,又带着几分讥嘲地看着她,不由心里发虚,越性冷哼一声,也在他旁边坐了,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喝了。
偏过头,商娇又问道:“我说刘绎,当日你的人为何会出现在盘龙山的失火现场?你派人去那里,是想做什么?”
刘绎不料商娇会突然问及这个问题,不由微微怔了一下,面上便又浮出一丝尴尬来。
为什么他派去的人会出现在盘龙山?
他能告诉她,那是他听得人说,她被山贼给掳到了山上,担心她受辱,才派身边死士前去相救的吗?
可这样的说辞,商娇会信吗?当然不会!
所以,刘绎故作高深地摆弄了一下衣服的下摆,反首向商娇道:“我的人为何会出现在盘龙山上的事,咱们先略过不提。但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未解,今日见了面,自然也想请教请教商姑娘,以解我心中多年困惑。”
“你说。”
刘绎便敛了神色,郑重地问:“商姑娘你刚刚提到,尔朱禹如今追杀于我,是以为当日在盘龙山上,是我派去的人杀害了他的孩子,又纵火烧山,毁了他们的寨子可你反之又说,你知道此事并非我的人所为你凭何如此肯定这件事不是我干的?”
“”
刘绎又继续问:“还有,据我所知,当日盘龙山上,尔朱禹的妻子难产,为他产下一名脚上带有七颗红痣的男婴。可后来这个男婴却葬身在那场大火之中。
可赶巧了,事发一个多月以后,远在天都皇宫里的胡贵妃,却也为皇上诞下了一名脚上有着七颗红痣,被视作吉兆异象的男婴,便是如今的小太子元宸商娇,你说,这世间事当真有这么凑巧吗?”
“”
“还有,我一直很奇怪一件事。按说商姑娘你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门小户家的女子,当日你到底是因何事而惹到了如今当权的胡氏兄妹,令他们对你起了杀心,甚至连累了你当日的àirén,陈氏商行的少东家陈子岩遇难,高氏一族亦被人族灭?这几件事中,到底有何联系,又有何隐情?”
“”
面对刘绎的质疑与咄咄逼问,商娇几乎被他逼问得说不出话来。
她竟不知,原来刘绎竟对她的事、大魏的事,了解得如此清楚,分析得如此透沏。
刘绎只差没把那个可能在他心底,早已确定、笃定的dáàn宣之于口了。
这个想法,让商娇不禁感觉害怕,害怕得全身颤抖。
许久之后,商娇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情绪,按压着自己心跳得快要自胸腔迸出的胸口,厉声问道:“你,你想说什么?刘绎,你想做什么?”
却不料,听她色厉内荏地反问,刘绎反而突然间笑开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偏头看着商娇,问:“肚子好饿,有吃的吗?”
商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