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悠家在柳州六塘圩的高陂寨。这个高陂寨虽叫寨,其实是深山老林里的一个小山窝——周围全是山,山上是遮天蔽日的树木和竹林,什么野猪、野熊和毒蛇都很多,并常在荆棘中出没,没准就吓人一跳。
山窝里居住着侯、张、彭、胡四大姓。侯姓原是五十年代从江西萍乡附近的侯家祠逃荒搬来的。侯大悠的父亲叫侯燕南,读过几年私塾,早年当过兵,在部队里做过文书,因为当兵没打过一次仗,回家后就闭口不提当兵的事,只是逢年过节给乡亲写写对联。
侯大悠十多岁时,桂北大旱,连续3个月无雨,连风都不刮,柳州一带大荒。大灾之年,侯家天天为吃饭饱肚子发愁,为了糊口度荒,侯大悠在家里什么都干,白天上山砍柴,下水摸鱼捞虾,或者摘野菜、挖蕨根;晚上同大人一起编织竹席。为了多编席卖钱养家,侯燕南夫妻日夜不停地上山砍竹、织席。
但墙边堆着一大捆织席,又得去卖掉;侯父去卖席就不能编席,最后只得把儿子叫到跟前,指着一大捆织席,说:
“你明天莫去砍柴,先把席子扛到圩上卖去!”
侯大悠才11岁,从没卖过席,也不知怎样要价让价,一时不敢答应,嘟着嘴说:“我不会卖。”
“不会,不会就学!”
第二天天还没亮,侯大悠在父亲的逼迫下,头顶竹笠,光着双脚,吃力地挑着竹席,跟在堂兄侯五后面去赶圩卖席了。一天下来,他竟然卖出了10多张。
以后,不论天晴下雨,每天他都挑着竹席同堂兄侯五四处兜喊,走乡串村叫卖竹席,今天在六塘,明天在会仙,隔天在塘头;一张竹席只值一二两米钱,卖二三十张席也只能换三四斤米。家里等米下锅,为了多卖竹席,多换几斤米回家,他们总是披星戴月,早出晚归。
两人一起卖,生意自然是平分。时间一长,他开始脱离堂兄,一个人挑着竹席去赶圩。
天蒙蒙亮时,山上不时传来野熊的吼叫,路边还有野猪出没。小小年纪的侯大悠遇到这种情况,开始禁不住一阵心悸和胆怯,恨不得掉头跑回家。但他没有回头的路,家中等米下锅,他不卖席,全家就要挨饿。尽管山上野猪、野熊出没,他也只能咬着牙,壮起胆子快步往前走,几十步换个肩,朝着圩上匆匆赶去。天黑时,他又在熊吼野猪叫的恐怖中,挑着没卖完的竹席回家。日久天长,山路走多了,他的胆子也就大起来了。
一次,在赶圩回家的路上,一头野猪拦在路上横竖不走。小小的他一时性起,竟然用扁担三五下把这只野猪活活打死了。然后,他把它拖到路边草丛里,藏了起来,跑回家叫上人背回去后,全家当粮,竟然吃了半个月。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苦难的岁月,艰难的环境,使侯大悠从小就练出了不怕虎狼和坚忍不拔的狠性。侯大悠跟兄弟们讲起这段经历时说:
“年纪这么小,日日挑着担子卖竹席,就是在这熊吼猪叫的恐怖中练出了胆子。所以从小就胆大得很,别说是野猪,就是老虎狮子都不怕!”
侯大悠练出胆,又有了力气后,做出了一件令人惊讶的事情——“偷弟”。
侯燕南的兄弟侯燕北一家断炊了。侯燕北为了一家人不饿死,只好一狠心,把三儿子侯天亮,也就是侯天宝的一个哥哥,卖给了一个没儿子的有钱人家,换回来两斗米。
可是,不久后的一天,侯大悠早上出去卖柴,天黑也不见回家。天亮时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侯大悠居然带着他堂弟回来了!
原来,叔叔把堂弟卖掉后,侯大悠意见很大。结果,他趁着上山砍柴之际,偷偷地跑去找堂弟。几经打听,他问到了买堂弟的人家。那天他翻山越岭,走了30多里山路,找到了那户买家的寨子,然后躲在附近树林里。等到天黑后,他悄悄溜进了山寨,躲在一棵大树后,观察动静。说也凑巧,半夜侯天保正好出屋拉尿,侯大悠见四下无人,快步上前,拉起堂弟往背上一背就猛跑,一口气出了山寨,沿着山间小道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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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八点不到,鱼头又回到了钟楼分局熟悉的大门口。还是已经年老头发花白的姜大爷在孤独地守着大门。
昨天晚上,戚队的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让他明天上午没事的话回分局一下,有个案子一起讨论讨论。
“早啊,姜大爷!”
“啊,是鱼头啊,今天怎么又回来了?”看见鱼头,姜大爷变得乐呵呵地。
“戚队叫我回来有点事,不说了,我过去了,待会忙完了过来和您说话啊。”
“好,先去忙吧,我这老头子哪还需要人陪。”姜大爷坐在传达室里,很自得地说。
戚队,黄哥等一伙熟悉的人都在,法医刘大姐也在,牛哥拖着病体坐在一边,大家有点情绪不振,看来是什么案子没有找到线索。
并不是什么惊天大案,就是三天前半夜里发生的失火事件。集庆门外大道边有一个开放式的老小区工人新村,贴着大马路边两排就六栋六层的多层房子。
号称是工人新村,实际已经十来年了,没有电梯,没有门卫……最里面的一栋,6栋602,深更半夜发生了一起火宅,一家三口全部葬身火海……
现场烧得比较干净,基本上烧了个一干二净。住在里面的三个人全部身亡,除了女主人的身体倒在卧室门外,男户主和她妹子都倒在了各自的床跟头,应该醒来就被浓烟呛了过去……
这年头,大伙儿装修都喜欢用比较多的木头材料,诸如护墙板,踢脚线,地板等等,又没有经过防火处理。
缺乏安全意识,装修材料又不环保。这种装修,一旦失火,产生的烟雾又浓又毒,后果可想而知……
尽管现场被消防员救火破坏地比较严重,但比较清楚,入户门有两层,外面的铁栅栏门受损不大,门锁没有破坏,没有人闯入的痕迹,大门里面的木门全部烧毁了。
也没有从六楼窗户进去的痕迹,六楼窗户外都安装了铁栅栏,还是被消防员大斧头砍掉了才得以把水龙头伸进去……
家中煤气没有发生泄漏,也没有在哪里发现线路短路之类。莫非是死亡的三个人中其中某人的自杀性行为?
戚队这两天带着人把这家基本情况都摸了一排,相关联系人也都做了调查,不像是有仇报复,唯一的疑点是女主人生了孩子后患了抑郁症,也就她一个人倒在了房间外面。
难道就是女主人病发点火自杀?当天下午,隔壁人家也有听到这个女户主在屋里一个人大吼大骂……
昨天晚上苏江卫视台已经未和局里打招呼就这么报道了:经市局权威人士透露,工人新村失火案是女户主抑郁纵火……
戚队非常恼火!这是哪个权威人士,谁说就一定抑郁自杀了!还冠以权威人士的旗号,反正死无对证。
不过,凭直觉,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黄哥详细地介绍了这家的基本情况:这家主人男户主人称“刚哥”,本名孙刚,今年刚好四十岁,身高体壮,浓眉大眼,脖子上常挂一条粗金项链,镇江丹阳人,在金陵做小生意。在今天的城里人看来,可能也就是个刚洗掉腿上泥巴的农村人,但在丹阳农村老家人眼里,他是一个“很有本事的有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