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弋儿趴在案上几乎笑得喘不过气来,她胳膊撑着案几,好不容易抬起头,正瞧见宋如是眼中的悲悯之色。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宋如是如今落得了这个地步,竟然还面带同情的看着自己,当真是愚蠢至极。
魏弋儿冷笑一声:“快些收起你那伪善的面孔吧,我现在过得比你快活多了。你如今除了那个药铺,还有什么?一个月几十两银子的收成,还真当自己是什么腰缠万贯的大掌柜了?”
“店铺不在多少,银钱也不在多少,只要能顾得了生活便好,你瞧许秋意在长安城中不是也只有一个首饰铺子,我瞧她如今过得便很好。”宋如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说道。
“许秋意?哼,她现在只怕过得生不如死,她之前为了跟齐夫人打擂台,竟然暗地里给齐夫人下药,害得齐夫人在床上整整躺了月余,如今她又回到了刺史府中,你觉得她会过上什么日子?”魏弋儿哧笑道。
“许秋意竟然给给齐夫人下药?”宋如是不可置信的说道。
“许秋意仗着表哥的宠爱在刺史府中为所欲为,不仅霸占了金无院的正房,甚至把你留在那里的东西全部扔了出去。不过她却唯独留下了一样东西,表嫂猜是什么?”魏弋儿眼神当中微光闪烁,嘴角不由翘起,面上带着三分快意,三分诡秘。
“莫不是一本书?”宋如是端正神色猜到。
“是一副画,一副不完整的画。”魏弋儿卖了个关子。
“我房中的画有很多幅,不知许姨娘瞧中的是哪幅?”宋如是淡然说道。
“许秋意留下的那幅画正是表哥的手笔,表哥不但画了画,甚至还提了字。许秋意偏偏舍弃了画,留下了字,所以我说那是一张不完整的画。它被一分为二,表哥提字的地方留了下来,上面的画像却是被人刻意裁了去。”魏弋儿盯着宋如是说道。
“想必那上面是我的画像了。”宋如是叹道。
“那上面自然是你的画像,那张画像上你笑得极为明媚,许秋意自然不愿瞧见。所以她特意裁去了画像,只留下了表哥的字,待我瞧见那幅画的时候,它又变得完整起来了,因为上面的人物变成了许秋意。她的笑容似是比之前画像上你的笑容更加灿烂,她不仅在画像当中取代了你,在整个刺史府,整个庆阳府中她都取代了你。”魏弋儿说话间,一直仔细观察着宋如是的神色,可惜让她失望的是,宋如是的面色平静,并没有她所期待的痛苦之色。
“她确实取代了我。”宋如是认同道。
“我猜那幅画中设有机关。”魏弋儿揣测道。
宋如是并未点头,也未摇头,只做出一副专心听魏弋儿讲话的模样来。
“许秋意把那幅画挂在内室当中,以此来眧显自己的地位。奇怪的是,许秋意给齐夫人下药不久之后,她便也缠绵病榻病了一场,所有的人都以为是齐夫人所为,但我却觉得此事当中有些蹊跷。”魏弋儿探询的看着宋如是。
“蹊跷在何处?”宋如是问道。
“此事奇就奇在,太过巧合了些。”魏弋儿挑眉看向宋如是。
“所谓无巧不成书,有些事情原本就很巧。”宋如是感叹道。
魏弋儿哧笑一声道:“我知晓你不愿意说,个人有个人的手段,你在许秋意手下吃过亏,临走前摆她一道也是情有可原。可怜那许秋意嚣张一时,最后竟然落得了那般下场。你恐怕还不知晓吧,许秋意在回刺史府的路上得了一场急病,结果人刚到刺史府中,便躺在塌上不能起身,当然她住的还是金无院,还是金无院中的正房。”
“那么许秋意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她一心想要取代我,如今她在刺史府中确实已取代了我。”宋如是附和道。
“她忙活一场,反而为她人做了嫁衣,如今日日躺在塌上,不知是否能想通自己究竟事败在何处,可惜她再也没有机会重来了。”魏弋儿冷笑道。
“若是人人都能够重来,那么如今这世道早就乱套了。你若重来,会如何选择?”宋如是问道。
“我若是能够重来……便该一入府就早早毒死那位镇日里吊着脸的毒妇才是。”魏弋儿咬牙切齿道。
宋如是一愣,魏弋儿瞧着宋如是呆傻的模样,轻蔑的说道:“若不是那毒妇,我又怎会落了胎,伤了身,被发卖在此处。她趁着老爷出远门不在家的时候,找了人伢子上门,直接把我捆了卖给了人伢子。她倒也狠,直接把我卖到了下等妓院里,你知道我用了多少时间,才从贩夫走卒光顾的下等妓院当中来到了长安城中。当然她如今也不好过,哈哈,她不是喜欢吊着脸吗?日后她日日都可以吊着脸了。”
“你杀了她?”宋如是想不到魏弋儿成为花间小酌的头牌,竟然是走了这么一条艰辛的路。
“哈哈,杀了她岂不是便宜了她。我不过是让人杀了她最宝贝的儿子,又让人奸杀了她的女儿而已。”魏弋儿说到此处,神色极是畅快。
“你,如何做到的?”宋如是吃惊的说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不是说了嘛,只要我愿意,这拨看起来道貌岸然之徒,自是什么愿意为我做。莫说是杀个把人,便是屠人满门,他们都会上赶着为我去做。”魏弋儿翘着嘴角,得意的看着宋如是。
“为你杀人放火,为你灭人满门?你蛊惑了他们?”宋如是问道。
“我原以为你不会问出口呢?你来了这么久,又陪我说了这么久的话,不就是为了问出这句话吗?可惜我偏偏不告诉你,我恨四夫人,但也更恨你,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我之所以耐着性子与你说这么多,不过是为了告诉你,我就是个瑕疵必报的性子,我既然已经报复了四夫人,那么剩下的便是你了。我劝你小心一些,总有一日我要让你尝尝何为锥心之痛。”魏弋儿的语气突然凌厉起来,看向宋如是的眼神满是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