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臭婆娘是什么意思!”那人口中生硬道。
“不过是想问问相公如今还能如何?”妇人面无表情重复道。
那人突然感觉到一丝害怕,他不错眼的盯着妇人,面带厉色,终是色厉内苒,“你这臭婆娘莫不是欠收拾,你且过来,让我好好收拾你一番。”
妇人抬步向前,走到那人身旁,俯下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口中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如今就在相公身前,相公待要如何收拾我?”
那人心中气恼,举起手臂,就要掴向那妇人,哪知他的手还没有打在妇人面上,他的脸上就先重重挨了一个耳光。
“你这婆娘我看你是不要命了!看我金沙滩打死你!”这人脸上火辣辣的疼,登时怒从心头起,胡乱的在床榻上抓了起来,他无论抓住什么都一股脑的扔在那妇人身上,直到最后他扯出身后的被褥使力扔了出去。
妇人来回躲闪,直等到那些东西都扔在了地上,她这才一脸平静的从拿起门闩,对着那人闷头打了过来。
那人身旁空无一物,只得双手抱头,无奈那妇人动起手来竟是一丝情面都不讲,手中门闩不停朝那人狠狠抽去。
那人先前还咒骂不休,等到后来骂声就转成了求饶声,“娘子莫要再打我了……我以后再不敢动手了……”
“那小桃红呢?相公打算何时纳小桃红进门?”妇人放下了手中门闩,柔声说道。
“哪有什么小桃红……不过是我故意编排出来的……就为了让娘子生气……”那人头上一轻,急忙开口表决心。
“那相公以后还赌吗?”妇人又问道。
“我再不敢赌了,若是我再赌的话,就让我死闺女死婆娘……”那人话说一半,头上又挨了一门栓。
“相公还敢赌吗?”妇人口中重复道。
“我以后再不敢了……”那人口中哀求,不等妇人回话,他口中又嘟嘟囔囔的说道:“我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待到我好了以后……立时三刻就会休弃了你……”
妇人只听到那人的前半句话,于是便也不再同他理论,她放下手上门闩,弯下腰去细细捡起了地上的碎瓷器。
缺了口的瓷碗,摔成了一片片的,依旧是缺了口的模样,妇人蹲在地上,眉目安然,一点点的捡起了四分五裂的瓷碗,屋子里头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妇人侧头看向窗棂,泛黄的宣纸上,阳光似乎也陈旧起来,像是许久之前的阳光,带着一抹暗淡与陈旧。
同样望着天色的还有朱三爷,他在后院等了许久,那掌柜的始终没有回来,于是他等不及,只抬步跨过门槛进了铺子里头。
谁知铺子里头空无一人,那掌柜的,那熟客,早就不见了踪影。朱三爷在铺子里头绕了一圈儿,也没有发现半个人影,他不免起疑,不由自主的抬步出了铺子,他立在铺子门口,抬头看天。
天色逐渐暗淡,暗淡的光线像是被撵着一般,从墙根底下一溜的朝着墙头爬了上去。
朱三爷收回目光,眼看天就要黑了,他心中不由怀疑起来,那掌柜的莫不是拿了银票逃了?
他怀里抱着绸缎,心中思索一番,蓦然发觉了不对,他急急忙忙丢下布匹,冲进了成衣铺子。
他从铺子前头转到后院,转了整整一圈儿,却是一无所获,他重新转到头,手心不由冒汗,心头不停的想着,“包袱不见了……”
眼看夜幕低垂,天色渐晚,他一双袖子,弯腰捡起地上的绸缎,顺着背街朝着主街而去。
待朱三爷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背街之后,蓦然从隔壁胭脂铺子里头走出来一人,那人赫然就是成衣铺子的掌柜的。
他怀里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趁着夜幕降临,四下无人的功夫,他悄悄闪身进了铺子。
掌柜的急匆匆的掩上了门,插紧了门闩,又抱着包袱一路摸黑进了后院,他趁着天边最后一抹亮光,进了正房里头,迫不及待的点上了蜡烛之后,掌柜的看着面上案几上的包袱,面带欣喜,目露贪婪。
刚才那客人一出手九十五十两银子,看来是个有钱的,何况他这包袱如此沉重,想来藏着不少值钱的物件儿。
掌柜的想到这里,不由心跳加快,他就着烛光,抖抖索索的打开了包袱,刹那间空气为之一静,不仅那掌柜的屏住了呼吸,就连那案几上的烛光也静止不动。
掌柜的脸色在烛光的映衬下带着几分诡异,他的眼睛直直的看向面前的包袱,嘴巴紧紧抿起,像是要堵住那一肚子待要喷薄而出的惊呼声。
夜色来临之时,宋如是这小院当中也燃起了蜡烛,院中石桌上头摆放着一应的瓜果点心外加一壶浊酒。
宋如是与李诃四目相对,李诃眸中柔情万丈,宋如是面上隐含笑意,两人中间自是隔着瓜果点心和浊酒一壶。
宋如是白日里不曾过瘾,迫不及待的提起酒壶就要倒酒。
“阿如,你就没有什么话要与我说?”李诃伸手截过酒壶,对着宋如是微微一笑。
宋如是讪讪的摸起一只桃子,口中讨好道:“郎君吃桃子。”
“空腹饮酒未免伤身,阿如还是暂且吃些东西垫垫,我刚才让春花去做了锅子,想来很快就会好了。”李诃接过桃子,目光始终盯在宋如是身上。
宋如是随手摸起一个桃子,放在口中咬了一口,“竟然还有锅子?所谓锅子配酒天下我有,还是郎君知趣。”
“我倒觉得是锅子配酒,天长地久。”李诃一脸深情。
宋如是塞了一嘴的桃子,脸颊鼓鼓囊囊,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郎君高见。”
李诃伸手抚了抚宋如是的脸颊,所有的柔情似水全然蕴藏在眼眸当中,“我只愿与阿如天长地久……”
这般天长地久,那边却是石破天惊,成衣铺子的掌柜的站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之后,这才逐渐的回了神,他轻轻拿起包袱里的东西,凑到脸前看了起来,口中不可思议的说道:“那人瞧起来一本正经,没想到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登徒子,不然这包袱里头怎么全是女子的肚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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