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的夜,静谧而热闹。
“穿云哥哥你看清楚了……是奴家啊……”欢儿姑娘的声音很是凄厉。
“奴家你个鬼!”穿云素有起床气。此番被人吵醒,心头怒火难消,于是下脚又快又狠。
欢儿姑娘被踹的连声呼痛,“穿云哥哥……奴家是欢儿啊……”
“欢儿你个鬼!”穿云飞起一脚,踹到一半,方才明白过来,这欢儿姑娘究竟是谁,于是穿云空中翻转了一圈儿半,而后硬生生的收回了飞起的腿,帅气的落到了欢儿姑娘身旁。
“欢儿姑娘?”穿云试探的问道。
“是奴家……”欢儿姑娘再没有一刻这般委屈过,她抽抽搭搭的哭泣道:“穿云哥哥为何要如此对待奴家……莫不是穿云哥哥早就嫌弃奴家了不成……”
“欢儿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穿云急忙否认。
“那穿云哥哥为何要打奴家……”欢儿姑娘猛然提高了音量,显见是极为委屈的。
“方才我以为是女鬼……”穿云讷讷道。
“穿云哥哥的意思是奴家长的同女鬼一样?”欢儿姑娘愈发悲戚。
“欢儿姑娘,我并非这个意思……”穿云急忙摆手道:“我方才半梦半醒间,瞧见你脱了衣服就要上榻,可不就跟那话本子上的女鬼一般无二?”
“穿云哥哥……”欢儿姑娘截住了穿云的话头,只看着穿云,口中委屈道:“穿云哥哥就不打算拉奴家起身吗?”
穿云这才发觉后知后觉的去扶那欢儿姑娘起身,口中抱歉道:“欢儿姑娘对不住了,明日我请你吃酒,算是赔罪了。”
欢儿姑娘软软的靠在穿云肩头上,口中忍痛道:“穿云哥哥好坏的心思,你竟要请奴家喝酒,你莫不是想把奴家灌醉了,而后趁机非礼奴家?”
“我若当真想要非礼,此时倒比醉酒后更加适宜。”穿云老老实实的说道。
欢儿姑娘顺着穿云的视线,看向自己半开半掩的衣襟,于是口中尖叫一声,把那穿云吓了一大跳。
“你这是做什么?”穿云揉着耳朵说道。
欢儿姑娘伸手掩住衣襟,在穿云耳边吐气道:“穿云哥哥方才再瞧什么呢……”
穿云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心中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来,果不其然,他刚想到此处,房门就被人重重踹开,接着有人冲了进来,口中高声骂道:“穿云你这混账东西,莫不是要霸王硬上弓不成!”
来人正是张婆子,张婆子掏出火石,点亮了油灯,于是这屋子里头就亮堂了起来。
穿云这屋子里头本就布置简单,不过是一张床榻,一只案几,另有个高案靠在窗边。
如今这油灯搁在矮案上,如豆的光晕,照亮了厢房,也照亮了穿云面上的仓皇。
张婆子看向欢儿姑娘,只见着欢儿姑娘正掏出帕子抹泪,她衣襟敞开,露出细嫩的肩膀。
张婆子口中不由啧啧出声,张口就骂,“穿云你这混账东西,人家欢儿姑娘都哭成这副模样了,你竟然还忍得下心去,如此对待这么个无辜的姑娘。”
“出去!”穿云仿佛又回到了白日里被三个女人牢牢困住的境地,于是口中怒道。
“奴家只怕前脚刚出门,后脚你就能糟蹋了欢儿姑娘。”张婆子举着油灯走到欢儿姑娘身旁,口中安慰道:“欢儿姑娘莫要害怕,今夜奴家定然能够护你周全。”
“多谢……”欢儿姑娘心情有些复杂。
“你你不走,我走!”穿云随手拿起袍子,抬步就走。
张婆子哪里肯放穿云离开,只扯住了穿云的衣裳,又举起油灯对着穿云说道:“你此番坏了欢儿姑娘的名节,你就想走人?”
“什么名节?明明是她趁着黑天半夜进了门,上了榻,此番怎么就成了我怪了她的名节?”穿云怒道。
“你扯开了人姑娘的衣裳,你倒还有理了?”张婆子举着的油灯又对上了模样无辜的欢儿姑娘,“你瞧瞧欢儿姑娘这衣裳被你扯的,若是被人瞧见她这辈子还如何嫁人?”
“奴家这辈子除了穿云哥哥,便是谁也不嫁!”欢儿姑娘斩钉截铁道。
穿云又发了一身的冷汗,只捏紧了拳头,口中怒道:“你们这两个妇人,白日里就合起伙来诬陷我,此番竟是又要故技重施,你们莫不是当真以为我好欺不成?”
穿云怒上心头,纵身上了房梁,等他再下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一捆麻绳。
穿云手脚利落,抖开麻绳,把瘫软在地的欢儿姑娘牢牢捆上,他收拾了欢儿姑娘,又把跑到门口的张婆子一把拽了回来,他一面捆一面骂道:“你不是素来热心肠?此番就让你吃些教训!”
穿云把欢儿姑娘扔到榻上,这便提着张婆子出了门,趁着夜色上了墙头。
空观寺有个专伺恭桶的和尚,这和尚因着家里头出了些事情,所以跟监寺和尚报备了一声,便回家去了。
空观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和尚有晨课晚课,还要打坐念经,日子倒也如常。这和尚走的头两日,寺里头倒还清爽。
待五六日过后,天气愈发热了,这空观寺的后院就渐渐的难闻起来,只把监寺和尚愁的不停念经。
和尚虽说是遁入了空门,那也不愿沾染恶臭,于是那茅房甚是污秽,里头又搁着十几个恭桶,便是熏的人睁不开眼睛。
那监寺和尚趁夜在大殿门口年轻,此番这空观寺也就大殿门口略微清爽一些。
监寺和尚手持木鱼,神色虔诚,正念得专心,突地听到“噗通”一声,他睁眼一瞧,只见脚边躺着一人。
这人侧躺在地上,口中“诶呦诶呦”叫嚷不停。
监寺和尚菩萨心肠,于是起身去看,只见着个婆子捂住口鼻,口中连声呼痛。
“檀越?”监寺和尚询问道:“檀越可是哪里不舒服?”
“她是为了求一方净土而来。”穿云从暗处走了出来。
穿云走到监寺和尚身前,对着和尚拱了拱手,方才解释道:“这位女檀越因为忧心空观寺后院的五谷轮回之所,可谓是愁的睡不着觉,所以特意过来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