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三十八章 不留情面
作者:檐上雪初融      更新:2020-05-23 16:43      字数:2244

石娘出了门,瞧见郎中站在对面厢房的台阶上,院中的青石板就是两人的楚河汉界。

他看着石娘,张口问道:“石娘,你昨夜为何不回来?”

石娘瞧见郎中一扫先前的八卦之色,面色阴沉下来,“奴婢不愿瞧见你,自然也不愿意回厢房去。”

郎中与石娘两人不过是隔着两三丈的距离,但两人却似是隔着咫尺天涯,郎中眼神之中的光逐渐暗淡下来,他深深的看了石娘一眼,“石娘,你又何必如此?”

“奴婢素来是个直肠子,最是看不惯那起子见不得人的勾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奴婢害怕夜半三更鬼敲门,所以奴婢不愿跟你呆在一处。”石娘声音冷飕飕的,她说完这话竟是再不愿意看上郎中一眼,只甩袖去了厨房。

她进了厨房,郎中却并没有跟上来,而是回屋背了药箱而后出门去了。

郎中背着药箱,出了巷子,此番还早,于是巷子里头只有他一人,他微微垂着头,似有心事。

“你怎么才来?”巷子口守着个中年汉子,他瞧见郎中就过来拉扯道:“小的等你半天了,你倒是存得住气。”

“走吧。”郎中并不多言,只越过那人,穿过了巷子。

这一清早的就燥热起来,石娘在厨房呆了一会儿就出了满脑门的汗,她随手擦了擦,口中不由咕哝起来,“这刚才进了四月,怎么就像是入了伏了,这天儿要是入了伏了,那还如何了得。”

一早就出了太阳,但是天色并非是湛蓝色的,而是带着一抹灰色,像是擦黑的天儿。

宋如是一觉醒来,李诃已经不在身边了,她摸了摸身旁的被褥,早就凉透了。她急忙探手去摸枕下,待摸到锋利的银簪子时候,这才松了口气,她拿出银簪子,锋利的簪尾闪过一道银光,她不由回想起了昨夜的情形。

李衡被簪子戳中腿的时候,他的面上甚至还带着一抹笑意,他叹了一口气,“阿如下手还是这般迅疾不留情。”

宋如是拔出簪子,簪尾染了血,暗红的血,“你若是再自讨没趣,奴家这里还有更不留情面之物。”

李衡眼神幽深,他勾起嘴角,“阿如只怕还不知晓什么叫做势在必得。”

而后宋如是身上一轻,红色澜衫的身影也消失不见,隐隐有风吹了进来,宋如是看向开了一半的窗户,窗棂上糊着的宣纸被烛光映衬的泛着微黄。

那小丫头的死就要有个说法才是,毕竟是死在茶水房里的。

宋如是闲来无事,就又取出瓷瓶,放在手上把玩了起来。画着荷花的瓷瓶,散发着薄荷味的药丸,究竟是作何用处,为何又藏在了不显眼的多宝阁上。

这一个个的线索在宋如是脑中混在一处,成了个解不开的线团子,还有死在吉祥客栈的欢儿姑娘。

宋如是突然站起身来,她打算去吉祥客栈一趟。

吉祥客栈的掌柜的无精打采的守在柜台,听到动静,这才抬起眼皮子看向来人,这一看只见着个头梳飞仙髻模样极为貌美的小娘子,掌柜的不由看呆了去。先前欢儿姑娘容貌自然娇美,但是跟这小娘子比起来倒像是个寻常的丫头一般。

“娘子是打尖还是住店?”掌柜的迎了上来。

“我家娘子身子不适,能否在你店里暂歇片刻?”脆生脆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掌柜的这才发现那小娘子的身旁还站着个梳着双丫髻的着鹅黄色衣衫的丫鬟模样的姑娘。

“娘子身子不适,只管在这里歇着就是。”掌柜的殷切道:“这客堂嘈杂,姑娘还是先去客房歇上一会儿的好。”

来人自然是宋如是跟春花,这两人从善如流随着掌柜的上了二楼,经过打头的那一间的时候,宋如是瞧见那客房门上挂着一把明晃晃的铜锁,于是示意春花。

春花会意,口中笑道:“咱们就不麻烦掌柜的了,就在这一间休息一会儿也就是了。”

“万万不可!”掌柜的急忙摆手道:“这一处客房平素并不住人。”

“这好端端的客房为何不住人?”春花指着那客房,一脸好奇的问道。

“这个……”掌柜的犹豫起来,“这个客房,并不能住人……

“这又是为何?”春花穷追不舍道。

“这个客房的窗户坏了,还没有修好,所以暂时不能住人。”掌柜的好不容易扯了个理由,这才糊弄了过去。他引着两人来到第三间客房,神色殷勤,“姑娘尽管在这里歇息,无论多久都是不妨事的。”

“多谢掌柜的。”春花笑道。

这客房一推门就有一股子这发霉潮湿的味道,春花开了窗户,掏出帕子挥动着说道:“娘子,这吉祥客栈的生意只怕不太好,不然这客房里里头怎么这么难闻?”春花抽着鼻子说道。

“这家客栈地段不好,这掌柜的瞧起来无精打采的,只怕也没有用心打理,这客栈的生意若是好了,那才是奇了怪了。”宋如是看着床榻上卷着的被褥,那潮湿发霉的味道就是从这被褥之中传出来的。

“也不知道欢儿姑娘怎么在此住了这么久的,奴婢在这里简直一天也待不下去。”春花把窗户打开,瞧见楼下的行人,又看了看远处的屋檐,那屋檐上有个黑点,似是人影。春花冲着那人影招了招手,又探身指了指外厢打头的第一间客房的窗户。

“娘子,这客栈瞧起来倒也不像是黑店,怎么这欢儿姑娘就莫名其妙的死了?”春花压低了声音。

“阳光底下没有新鲜事,这客栈的情形,咱们并不知晓,但是欢儿姑娘却是死在这客栈里头。”宋如是立在窗前,口中亦是低声说道:“这欢儿姑娘只怕在客栈里过得很是滋润,不然只怕早就回家去了,何必呆在这里?”

“奴婢听着张婆子说欢儿姑娘最是心软,尤其是在男人跟前,最是心软无比。”春花老老实实的说道。

宋如是不由笑道:“若非张婆子这欢儿姑娘也进不得门,谁能想到这两人之后又生了嫌隙呢?”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之前张婆子对欢儿姑娘很是关照,两人平素也是住在一个屋子里头,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张婆子对欢儿姑娘就开始不假辞色起来。”春花回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