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打算又是什么打算?”云郎嗤笑道。
“郎君这话莫不是还在怀疑奴家不成?”安氏抬头,一脸委屈。
“我若是怀疑你,便不会来见你。”云郎接口道:“此番那人拿了五百两的银票上门提亲,我总要让你知晓了此事才对。”
安氏吃了一惊,不由瞪大了眼睛,“竟是五百两银子?”
“正是五百两银子。”云郎确认道。
安氏的一颗心登时活泛起来,先前面上的委屈之色,此番已然换成了惊诧又有些欢喜的模样,她勉强压住内心的惊喜与喜悦,口是心非的说道:“五百两银子又如何,奴家生是郎君的人,死是郎君的鬼。”她这番话说的又快又急,似是怕自己心中再起波澜。
“那我便去回了那人。”云郎推开安氏,转身欲走,谁知又被安氏抓住了衣袖。
“此事原是误会,还是奴家去跟那人说清楚的好。”安氏的声音不再犹豫,“郎君还是莫要再费神了。”
“也罢。”云郎竟然同意了安氏的提议。
且说安氏扭着腰肢出了厨房,外面的天竟是算黑透了,她回身看了一眼厨房,隔着布帘子,只瞧见灶火的微光。她吐出一口气,转头去了前院。
且说云郎在厨房里又站了一会儿,先前扑鼻的羊骨汤特有的鲜香,此番竟是闻不到一丁点。
他无意间瞧见热气腾腾的笼屉,这才苦笑一声,原来这安氏竟是这般的迫不及待,便是连笼屉上蒸的包子也忘了一干二净。
云郎熄了灶火,掀开笼屉,趁热拿了个羊肉包子,他不停的换着手,好歹等那羊肉包子能入手了,这才慢腾腾的吃了起来。云郎接连吃了三个大包子,这才擦手出了厨房。
天边亮起了星星,院中却黑漆漆的,他抬头看了半晌,这才发觉,月亮还未出来。
待他转到前院的时候,正瞧见那安氏扭着腰肢出门去了,门楣上挂着的红灯笼照在她窈窕的身体上,合身的石榴裙,发间一闪而过的金簪,都让云郎连声冷笑。
这安氏竟是还特意的换了一身儿新衣裳,灯下看美人,只怕是越看越美,云郎又转回了后院。
他贴身放着的五百两银票在心口微微发烫,他按了按前襟的衣裳,这边出了后门,径自朝着平康坊的方向而去。
灯红酒绿,衣香鬓影,胡姬纤细的腰肢比那安氏的柔软许多,纤滑的肌肤,柔嫩的大腿,都让云郎觉得开怀。
不过五十两银子,就能享乐一宿,女子娇媚的脸庞,柔软的身躯,甜美的话语,都骚到了云郎的痒处。
大红的灯笼,推杯换盏,喧闹的大堂,雅间里传来的琵琶声声,还有胡姬的娇笑声。
云郎怀中的女子高眉深目,是个胡姬,她嘴角生着一对儿小小的梨涡,一笑起来,就像是枝头上的娇花。云郎捏了捏那胡姬的脸颊,那胡姬就吃吃的笑了起来。
小儿胳膊粗细的蜡烛,铺着红色锦缎的床榻,窗开半扇,那街坊间自是鲜衣怒马,欢声笑语,这一处真可谓是人间天堂。
云郎半夜醒来的时候,胳膊发麻,他低头一瞧,那胡姬枕着他的胳膊睡得正香。烛光为她脸上度上了一层柔光,她闭着眼睛睡得正香,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那微微泛着褐色的眼眸。
云郎又去看案几上尚未燃尽的香料,涌泉款铜鎏金兽耳炉,燃着缕缕的香料,深深吸上一口,只让人觉得从头到脚俱都妥帖起来。
云郎悄然起了身,他穿好了衣裳,轻轻掩上房门。那一楼的大堂还有五六个喝的烂醉的客人,此番正听着小曲儿,一人怀中搂着个浓妆艳抹的胡姬。
云郎瞧着那弹琵琶的小娘子,一身素衣,模样倒也生得清秀,于是他就在这幽怨婉转的琵琶声中,出了这喧闹之处。
月上中天之时,巷子口传来梆子声,云郎立住身子,仔细听了,原来竟已到了三更时分。
后院的门仍旧虚掩着,他推门回了院子,后院黑漆漆的,竟是一丝光亮也没有。
他踉踉跄跄的摸到了前院,推门而入,他摸索着点了灯,这屋中布置的干干净净,便是连床榻上的被褥也叠的整整齐齐。
这屋中早就没有了安氏的身影。
“这个贱婢!”云郎一头栽在床上,口中骂了一声,转眼间就进入了梦乡。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那安氏跟着那郎君走了,成人趁着夜色到了一处宅院。
寻常宅院的后门窄小,这桩院落的后门却像是寻常的大门一般,安氏的心中不禁又欢喜起来。
她靠近了那郎君,挽住了那郎君的胳膊,口中娇声道:“这处莫不是就是郎君的家?”
“正是。”那郎君点了点头,推开了后门。
安氏紧跟着进了院落,这处院落很是壮阔,一眼看过去,便有假山凉亭,那凉亭的角上不知嵌着什么,在夜色当中微微闪着光。
安氏的眼睛有些不够看了,只不停的看东看西,只等到瞧见了一处厢房,她这才低声问道:“郎君,咱们要去哪里?”
那郎君话不多,但是对待安氏,似是并不反感,只口中有问有答道:“咱们此番就到前头去。”
安氏乖巧的点头应了,此时正有一处凉风袭来,她这才惊觉,原来这后院竟然还有个偌大的池塘。池塘上种着大片的荷叶,偶尔有尖尖的荷花从浓密的荷叶之中探出头来。
“这一处荷花等到秋天的时候,还不知要结出多少莲藕来?”安氏口中赞叹道。
那郎君轻笑一声,语气轻快道:“等到秋日里,这一池的莲藕便全然赏给你了。”
“郎君此话当真?”安氏惊喜的看着那池荷叶,心中欢喜非常,她此时此刻简直似是在梦境中一般,她甚至不能确定此番究竟是身处现实还是梦境之中。
“自然当真。”那郎君笑着说道:“六娘子最是厌恶莲藕,这一池的莲藕正不知该如何处置,此番你若喜欢,无论是腌制还是糖渍,全然归你处置。”
“六娘子又是何人?”安氏好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