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的委屈化为了泪珠子,一串一串落了下来,打湿了手上的帕子。那郎君像是不为所动,只口中追问道:“那夜明珠不知怎地没了,然后那蔡婆子就诬陷奴家,说是奴家把那夜明珠抵给了当铺。”
“奴家百口莫辩,奴家虽说是小门小户出身,但也知道不告而拿是为偷也的道理,再说那夜明珠可是郎君送给奴家的。”
“奴家便是豁出命来,都要收好那夜明珠。”安氏哭的上司不接下去,口中险些说不出话来,“若是奴家想郎君的时候,看看那夜明珠就像是瞧见了郎君一般……郎君仔细想想,奴家怎舍得把那夜明珠抵了出去……”
安氏甚是委屈,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以并未瞧见那厢蔡婆子引着个小厮,从北边儿转了过来。
“郎君,奴婢把人带过来了。”蔡婆子粗声粗气的嚷了一声,而后推了那小厮一把,那小厮身子猛地一冲,正冲到那郎君的面前。
“小的该死……一时犯了糊涂……求郎君饶过小的这一回……”那小厮突然跪倒在地,扯住了郎君的衣裳就痛哭流涕起来,“小的再不敢了……郎君就看在小的忠心耿耿的份上……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安氏吓了一跳,再听那小厮的声音,一颗心险些从喉间跳出来,待听到那小厮满口求饶,安氏更是头脑一阵一阵的发晕,不知该如何是好。
安氏这厢惊魂失魄,那厢小厮口中不停求饶,“郎君……小的也是糊里糊涂的……都是这荷花姑娘勾引的小的……小的也没有见过世面……这才稀里糊涂上了荷花姑娘的当……”
那小厮话未说完,就被郎君一脚踹翻,那郎君沉着脸,口中斥道:“你这不要脸的东西浑说什么!”
“郎君小的说的句句属实,若是小的说了一句假话,就让小的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那小厮挺直了身子,口中赌起咒来。
“郎君问你什么,你就老老实实回话,莫要胡扯八道!”蔡婆子出言呵斥道。
“此事都是荷花姑娘故意勾引……不然小的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睡了郎君的人……”那小厮又高声求饶起来。
安氏身子凉了半截,万想不到这蔡婆子竟然还有后手,她惊慌失措间正瞧见蔡婆子得意的眼神。
她心中一凉,口中愈发哭声悲切,“郎君且听奴家一言,奴家根本就不认得这小厮,也不知他为何要诬赖奴家,但是奴家身正不怕影子歪,奴婢也敢发誓赌咒,奴家若是跟着小厮有什么不清不白的地方,就让奴家……”
安氏张口就要赌咒,那厢蔡婆子又插嘴道:“荷花姑娘若是没有做下这一桩事情,何必这般慌张?”
“你这婆子满口胡吣!”安氏惊慌道。
“住口!”那郎君满脸怒火,抬脚踹在安氏心口,安氏歪在地上,口中急忙分辩,“郎君一定要相信奴家啊……此番是这婆子伙同了小厮刻意诬陷奴家……”
“她们二人为何要合伙诬赖你?”那郎君一字一句的问道。
“这个蔡婆子自打奴家进了门,就看奴家不顺眼,镇日里指桑骂槐挤兑奴家。”安氏脑中混乱,口中急急说道:“奴家也不知怎么招惹你了,奴家原想着同在一处住着,所以又是请你去屋里头说话,又是给你斟茶倒水,谁知你这婆子是个没有心肝的,反倒如此对待奴家!”
“姑娘这话说的妙,只把错处推到奴婢身上。”蔡婆子冷笑一声,“照着姑娘的意思,这小厮莫不是也是奴婢送到你屋里头的,你们二人的衣裳也是奴婢扒下来的,还有那夜明珠也是事后奴婢给了这小厮的,就为了堵住他的嘴巴?”
“你这不要脸的东西!”那郎君失望至极,上前又踹了那安氏一脚。
安氏脸颊火辣辣的疼,先前挨了巴掌,此番泪水划过脸颊,那脸上热辣辣的,像是被鞭子抽打了一番。
道这身体的伤痛,又哪里及得上那郎君的一记失望的眼神,“郎君这蔡婆子是故意挑拨是非,这些事情奴家都没有做。”
“荷花姑娘你就认了吧。”那小厮那厢说道。
“奴家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何要认?”安氏挣扎着起了身,口中高声分辩,“郎君你莫不是不相信跟你同床共枕的奴家,偏要相信这婆子的满口胡话?”
“荷花姑娘……”那小厮扣扣索索从怀里头掏出个红艳艳的肚兜,口中又说道:“咱们还是招了吧,这肚兜原是你送给小人的定情之物,还约定好了,若是郎中不回来,姑娘夜里头就开上半扇窗,到时小的就拿着这个肚兜上门来找姑娘。”
“你胡说……你胡说……”安氏上前去抢那肚兜,谁知那小厮早一步把肚兜递给了郎君。
安氏面露绝望,口中不停哀求,“郎君……这肚兜并非奴家的……都是他们刻意诬陷奴家……”
那郎君低头瞧着手上的肚兜,这院中蓦然安静了下来,只有安氏低声哭泣的声音,还有院中隐隐的风声,携裹着荷香的风。
这天色发白,瞧不见太阳,空气中很是闷热,像是要下雨,但是天边儿又有些晃眼。
安氏的衣裳紧紧黏在身上,她顾不上又肿又疼的脸颊,只跪行扯住了那郎君的衣摆,口中低泣道:“郎君……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好歹顾念着咱们的情分……且相信奴家这一回……奴家真真没有做对不住郎君的事情……都是蔡婆子诬陷奴家……”
安氏心口发凉,哪里肯放弃这到手的富贵,只拼命扯住了郎君的衣摆,做小伏低的分辩,“郎君,你仔细想想奴家的为人……”
那郎君听到这一句,登时怒道:“你的为人?”
那郎君把那肚兜摔到安氏脸上,口中斥道:“你的为人,我太过清楚了!”
那郎君转身就走,安氏哪里肯放过这最后的机会,于是起身去追赶,结果被那蔡婆子牢牢拽住了身子。
“郎君……郎君……莫要走……”安氏泪眼模糊的看着郎君越去越远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