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过清溪衔新泥,桃红柳绿二月春,绿柳镇的春天比其他地方要来的早一些。过完花朝节,大家也开始了春天的劳作,可就在此时绿柳镇却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天空中刮起了狂风,狂风吹动着树梢,掀起了屋顶的瓦片,巨大的风足足刮了三天三夜。
这个小镇有过洪涝,有过走水,可风灾却千年不见,这是一个小山村,山中的山风能刮这么大,不仅是上了年纪见多识广的老者,或是行走镖局的镖师都没有见识过,所有人无不是闭门不出,找个结实的地方躲藏起来。而就在三日后的傍晚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那莫名其妙的风便戛然而止。
这个婴儿生的确实怪异,一般小孩出生,无不是皱皱巴巴的,偏红的皮肤,以及还带着从胎中带来的一些脏物。而这个小孩出生却粉嘟嘟的,就好像一只萌萌的小狐狸一般,看起来极其可爱。而且那个小孩出生便会笑,而且是逢人便笑。这个小孩便是绿柳镇柳家庄的大公子。因为起风的原因,孩子的母亲便给他起名单字一个风字。
柳家庄在绿柳镇是大户人家,祖业是走镖的,府中镖师南来北往,见多识广,见大公子出生天生异像,无不是说这个孩子一定不是普通人,将来一定会给柳家光耀门楣的。而柳风的父母闲暇之时便去求神问佛,得到的也是好消息,这让柳家一大家人整日喜笑颜开。
转眼,十八年过去了,柳风也长成一个出落的大小伙子,这个大小伙长相格外的俊朗,真真是世间难得的一副好皮相,白皙的脸庞,以及英俊的外表吸引了五里八乡上门提亲的媒婆,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石井乡民的女孩都希望能嫁给这个英俊的小伙子。
只是这上天却总是捉弄人,这柳风的眼界过高,无数画像,却没有一位能入的了他的眼,整日醉心于武学及书本当中。现在已经成年未能给柳家找一位贤惠的媳妇,倒是学会了一身好武艺,在整个柳家庄已经没有了敌手,而课业上也无人能及,教书先生,倒是请了不少,只是没有人能教他超过三天以上的。
辞行之时无不是对柳家老爷客气的说,贵公子学识渊博,老朽不能误人子弟,还望另请高明。那个年代家中能出一个状元郎,那可是极其有面子的事情,可柳风却从来不去赶考,哪怕是柳家老爷摔了古董,燃了房子也不能逼他出门一步。直到柳家老爷拿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柳风才悠悠的回答,天命不为此,赶考还是算了。最终柳家老爷子妥协了,也就随他去了,毕竟柳家有的是钱,除了镖局还有百亩田地,以及自家经营的店铺,按照柳家老爷说,这些家产够柳风他们几兄弟花上几辈子了,这件事也就了了。
可是风平不一定浪静,就在阳春三月天,一日清晨,柳家庄的家丁晨起打扫,开门时却见到一个乞丐躺在自家大门口,这个乞丐甚是奇特,身高八尺,看似正值壮年,五官俊朗,轮廓清晰,一身褴褛的衣衫硬是被他穿出了风度翩翩的感觉,尤其是一头银发,虽然凌乱,但别有一番韵味。
虽是乞丐,但不给人留下脏兮兮的感觉,虽然躺在大门口,却好似卧在龙榻上一般,看似睡得深沉,好像也就是小寐一般,柳家老爷一向行善积德,这个乞丐便被家丁捡了回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可那乞丐住下便不走了。
不走就不走吧,凭借柳家的财力,多一个吃闲饭的自然不在话下,只是这个乞丐尤其难伺候,吃饭挑食,穿衣讲究,七七八八的事情尤其多,一个人搅动着整个柳家庄不得安宁,柳家老爷实在没办法,为了这件小事着实操心。整日唉声叹气,没想到捡回来一尊菩萨。
这件事没多久便传到柳风的耳朵里面,作为大公子,现在已经成年,家中的事情他也是要操心操心的,于是柳风打好主意前去会会这个乞丐。
而进门之时便看到,乞丐身穿一见新做的白袍,那一眼看去哪里还像乞丐,简直就是王孙贵胄,富家公子,而桌面上摆满了山珍海味,他却未动一口。柳风也纳闷,这个乞丐进家已有月余,这月余时间未层动过一口饭食,而此时见其神情泰然自若,毫无饿殍的神色,难道这人不会饿死吗?
出于礼貌柳风恭敬的问候道:“先生,不知为何不食饭食,我们柳家已经请便了镇上的名厨,就是不知哪种饭食能和先生口味,如先生再不进食,恐对身体不好,先生若有想吃的,尽可告诉我。我柳风一定未先生准备。”
那个穿着白衣之人,上下打量着柳风,丝毫没有客居的客套,好像能住在这里是柳家的福气一般,等打量完柳风之后才不慌不忙的说道:“不办主家事,不食主家米,我要吃的很简单,天水煮食母,风送入吾口。公子若是能办到,我自当满足你一个心愿。”
柳风一听,脸顿时黑了下来,这人要求还真过分,但出于礼貌,柳风还是忍着,耐心的问道:“先生入柳家许久,还不知先生如何称呼。还望告知。”
那个白衣人,微微的扬了扬眉头:“我是一个有风度的人,你就叫我风度吧。”
还风度,简直是不可理喻,柳风辞别之后,身后的小厮问道:“公子为何不悦?”
柳风没好气的说道:“去,拿点雨水煮点小米种子来。”
小厮见柳风脸色不好,也就不敢多问了,没几时,一碗小米粥便端到了柳风的面前,端着未剥壳的小米浮在汤水之上,柳风一勺一勺的喂给那个叫做风度的人,风度端坐着,品尝起来津津有味。
一碗小米粥喝完,柳风问道:“先生,这未剥壳的小米,不嫌粗糙吗?”
风度微笑着,看着柳风,场面极其尴尬,柳风显得很不自然,而风度却好像石雕一般,丝毫不为所动,过了良久,风度问道:“柳公子真是蕙质兰心,不知有何求?”
柳风自然无什么要求,便摇摇头:“先生客气,只是先生着实品味高雅,我柳家庄小门小户,难合先生心意,柳风还望先生能另寻去处。”
“哦,赶我走?”
“柳风不敢。”
风度抬头哈哈的笑着:“若是我不走呢?”
“先生绝不是凡人,长留于此,恐误了先生的大事,柳风也是为先生着想。”
风度一听点点头:“我确实有大事,我的大事就是告诉你,若我走,你需和我一起走,不然柳家便有大难。”
这句话着实让柳风心里不痛快,这人八成有毛病,人家把你当菩萨供着,你却张口咒人家,绝不是君子所为,但是柳风确实好涵养,也没有表露心绪,而是问道:“先生此话何意?”
风度此时接话:“柳大公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柳风自然不知道,但也可以看出,这风度绝不是一般人,见柳风一脸疑惑的模样,风度咽了口唾沫,带着一种高傲的姿态说道:“我本是麒麟仙山,万仙本源,东极紫阁,秋刀神尊,人称神尊风度。”
柳风摇摇头,他脸上写了两个字,不懂。风度自然也看出来了,摇摇头:“罢了,罢了,我是修仙之人,现在已经是半仙了,存世半仙本来就不多,我就是其中一个,这样你明白了吗?”
柳风还是摇摇头:“没懂,先生的意思是,您就是一个道士吧?”
这句话差点没把风度给噎死,想他堂堂一个神尊,在柳风眼里原来就是个道士,这仙家和道士差别何止十万八千里,修道之人也是修仙一途的,但怎么可以把道士和仙家相提并论。对于柳风的问话,风度着实不好解释。
“这样吧,我也不和你多说,总之你得跟我走。”
柳风微微笑了笑:“先生说如果我不和你走,我们柳家便会有难,难道先生是算命算出来的?”
风度气的想打人,因为这句话对他来说那可是天机,所谓半仙已经可以初窥天机,知天命了人事,他这句话绝不是揣测,而是真真要发生的事情,却被柳风这么轻描淡写的给怀疑了,对于风度来说这已经是快一千年没发生过的事情了,但是他很无奈,这个柳风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带走的。
风度见柳风不信任的眼神便说道:“罢了,罢了,就当我是算命的吧,那你要怎么样才能和我走?”
柳风笑了笑:“我为什么要和你走,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说罢柳风还补充道:“先生想的有点多了,我柳家自知对先生照顾不起,这有纹银数两,先生还是寻个时间早点离开吧。”说罢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面上,转身便离开了。
风度见着柳风的背影,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提起了他的兴趣,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就不信,带不走你。”